赵家村许婆子家

  “娘，今天是啥好日子，大嫂舍得杀鸡啦！”

  赵贵刚进自家院门就看到在院中正在拔鸡毛的老娘，有些稀奇的道。还不待许婆子答话，就见从灶房冲出来一个手拿菜刀的妇人。

  “好你个小贵子，敢编排我，你大嫂我是个抠门的人嘛。”

  赵贵嘿嘿一笑，忙去拍自家大嫂的马屁去了，许婆子看着没皮没脸的小儿子无奈的笑了笑。

  许婆子生有三儿一女，但最后只活下两个儿子，大儿子赵富和小儿子赵贵。赵贵是许婆子的老来子，出生的时候她家大儿媳都生了自家大孙子了，可以说赵贵是被自家大嫂带大的，小时候还管自家大嫂叫过阿娘呢。

  许婆子大儿媳王氏有灶上的好手艺，时不时给附近村里做个席面，每次能赚个十文八文的给家里添个进项。前阵儿村里桂花家的搬迁酒就是王氏操持的，没想到钱桂花看中了王氏的手艺，要请她去县城的食铺掌勺。虽说需要天天往返县城有些辛苦，但每月600文的工钱是实打实的，也难怪王氏这么高兴了，这一年工钱够她们家攒两年了。她此时心里对钱桂花可是十分十的感激，这给自家儿子和小叔子娶亲的钱就靠这份活计了。

  此时被人感激着的钱桂花却是怒气冲冲，这还要从一个时辰前说起。

  今日石头和二丫都去县城了，钱桂花按着计划正在书房教平安和富贵怎么记账查账，就听到了院外的敲门声。

  看着随平安进来的周有福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说大丫已经生了。

  “……是个女娃，来告诉娘一声，我娘说等满月后请您喝满月酒。”

  “大丫不是还得一个月才到日子？怎么提前生了，你娘怎么打算办满月酒了？洗三礼不办了？”

  钱桂花心里觉得不对劲，村人都爱男娃，所以洗三满月几乎都是要办的，相反女娃是没有满月酒的。但洗三礼因为有着消灾免难、祈祥求福的寓意，每家都会给新生儿办洗三礼。

  周有福看着岳母阴沉的脸色心肝发颤，早忘了老娘叮嘱的话，这才断断续续把事情说了个大概。

  “昨天…大嫂小弟来家中，不知怎么…走路…冒失冲撞到了大丫，我…没在家，半夜…生了。”

  钱桂花看周有福说个话都说不明白，气的站起身就朝外走。她得去看看大丫到底怎么了，既然半夜就生了那今日上午怎么不来报信。

  周有福看岳母气冲冲的往外走忙跟了出去，平安先是让富贵回老宅，紧跟着也追自家二婶去了。

  钱桂花把赶车的鞭子交给平安，也没管周有福就让平安去万家庄，周有福看着越来越远的骡车，只能迈步跑了起来，也不知是不是心里发虚，踉跄了几步摔了个大马趴。

  钱桂花到周家时，院里静悄悄的。此时端着鸡汤刚出灶房的周母看见站在院门处的钱桂花心里一咯噔。

  “亲家过来了”周母强打起精神迎过去道。

  “嗯，看看大丫。”钱桂花缓了缓神色却语气淡淡回道。

  周母虽神色尴尬但也没有多说什么，伴着钱桂花就去了大丫房里，平安虽是自家兄弟但也不方便进去，就去了堂屋。

  钱桂花一进屋门就闻到淡淡的血腥味，大丫在熟睡，但看着脸色很是苍白，身旁包袱里的小婴孩看着比正常新生儿小了一圈，此时吭吭唧唧像小猫似的。

  “看来孩子是饿了，我去弄些米汤来。”周母说着就去了灶房。

  钱桂花看了看也走出了屋门，叫来平安嘱咐道：“你去县城医馆找个医术好的郎中带回来，顺便让石头去买两头奶羊牵回家。”

  平安也没有多问，应了一声就忙去县城了。

  钱桂花再回到房中时，发现大丫已经醒了，忙走了过去坐到床边。

  “大丫感觉咋样，哪还难受？”

  大丫原本躺着没有看到钱桂花，听到开门声以为是婆母，看到此时坐在床边的阿娘，委屈的眼泪止也止不住。

  “娘，疼，我疼～呜呜”

  看着哭的都开始打嗝的大丫，钱桂花心疼坏了，这还是个孩子呢。

  “娘来了，有什么委屈娘给你做主。但可不兴再哭了，刚生完孩子这样哭对眼睛不好，也影响身体恢复。”钱桂花一边给大丫擦着眼泪一边劝慰着。

  “饿不饿，这是你婆母刚端来的鸡汤，现在温度正好，喝两口。”

  大丫喝了几口就摇摇头不要了。

  “现在和娘说说吧，怎么昨天就发动了？”钱桂花把被子掖好这才问道。

  大丫还没等说话，眼圈就红了。其实她也是懵的，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昨天她原本是在院中像往常那样溜达，大嫂小弟就来了，她原本以为是找大嫂的，谁知却冲着她来了。凶巴巴的说：“再欺负我姐我就揍你”，然后就撞了她肩膀一下跑了，若是平常倒也无事，可现在她身子重，一个踉跄就坐地上了。

  当时就觉得有什么从下体流了出来，肚子又开始闷疼，她害怕极了，忙喊婆母。

  她只是不明白她什么时候欺负大嫂了。她怀孕四、五个月的时候还给大宝洗衣服呢，后来娘过来后大嫂和她客气了挺长时间。但不知为啥这段时间又开始阴阳怪气起来，她不是个爱吵嘴的，每次都是躲回了自己屋。

  钱桂花听的虽心里气怒，但面上不显，拍了拍大丫：“不用多想了，现在养身体最重要，你们母女平安就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娘，老人都说孩子七活八不活，我害怕……”

  “瞎说什么呢，信娘的啥事都没有。”

  钱桂花不禁嗔了大丫一眼，这都没有科学依据的说法，孩子当然是在母体里呆的时间越长存活几率越大。

  周母端着熬好的米汤走了进来正看到说着话的两母女，其实亲家过来她就知道这事瞒不住。

  给孩子喂好米汤，又嘱咐了大丫几句，钱桂花和周母就去了堂屋，不管怎么样，出了事总得有个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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