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是他？”大长老感觉相当诧异，听见这个回复，眼神都往二长老和那个小厮的身上打量。

  这下子没人再敢说，外头去寻家主大人的下属已经回来，他们单腿跪下拱手道：“回禀大长老，我们的人已经去过了，家主平时经常去的地方，并没有在那里见到家主，家堂那边的火也熄了，他说的，属实真实。”

  “……”众人在这片刻沉默不语，大长老捋了捋自己的大胡子，“荒唐！你们都下去吧，我再和二长老说几句。”

  那群人退开之后，这里只剩下了大长老和二长老两人。

  “你要和我说什么话？你我们俩之间，好像几年都没有什么话题吧？”二长老端起刚刚那些下属送上来的茶水，在鼻子前面慢慢摇晃，轻轻地啜了一口。

  大长老：“我们当然没什么话题可讲，倒是你，你怎么看待慕容十三杀害家主这事？家主在这几个小孩当中偏爱十三，十三这孩子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性格柔弱，怎么可能会杀害家主？”

  “性格柔弱？”二长老仿佛是听到了一句玩笑话，放下茶杯后，他不经意间对此嗤之以鼻，“呵，我说你不会把六年前的那件事忘的一干二净了吧？是谁把十三锁在那座小宅院里的？是谁不派人去救他的母亲的，导致那时死了好多人？”

  “这不都是那个心狠手辣的家主干出来的事情吗？”

  “还装腔的说，这都是为了他好，我可不觉得，我说你，你不会真的为了家主那老狐狸的面子，帮忙说话吧？”

  “当然，我很早看出来了，慕容十三那家伙心性不稳，之前有劝过家主大人，做事一定要斩草除根，他却还以为这小家伙，未来不可能会有什么势力来反扑自己。”二长老笑呵呵的说着，“呵，都下黄泉了，看他还嘴硬不？”

  “你都这么说了，看来你也是哪都不帮衬。”大长老摇摇头，颔首低眉，笑容可掬，历经风霜却依然容光焕发，“但这下子坏了事，慕容十三那小子除掉了家主，迟早有一天这个消息就会传遍整个无为界的，到时候你看看无为界和乾坤界的那群人该怎么看？特别是我们慕容家族的死对头！”

  “我的提议还是那个样子，斩草除根，以绝后患。”二长老见着茶水没了，手指捏起茶壶，将清香四溢的茶水倒入细致的瓷杯中。

  大长老：“这个谁都知道，我是想问问你，想扶持哪个孩子当下一任慕容家主的？”

  “问我意见，这不像你呀葛老。”二长老差点就把喝进去的茶水给喷了出来。

  他继续说道：“你要我给你提几个建议，也不是不行，四旬他前几年加入了四宗之一的莲华院，在修行这方面上天赋异禀，可惜他就个呆木头，还没十三那病秧子看起来有城府。”

  “六爻太冲，做事鲁莽，还不如四旬，不行……他们都不行。”

  “反倒是十三挺适合这个位置，只可惜，他杀了家主，就等同于背离了家族，但……即便选他的话，也栓不住他这头狼。”

  “难选，难选啊！”

  大长老须发皆白，但目光如炬，精神矍铄。背脊挺直，神色淡然，望着天边的天色又暗了一边：“我记得我们慕容家族里，似乎没有一个规矩，说是：家主之位，传男不传女吧？”

  “这……你是想让十四去当？”二长老放下了茶杯，“慕容雪这女娃子也不是不行，男的这一辈之间没有选，她倒是可以有这个选择，我这就去给她捎个信。”

  说完，他便想抬脚离开，却被大长老给叫住了：“我说你，你急什么？你的脾气能不能改一下？我这还没说完呢，你已经急冲冲的走了！”

  二长老鬼使神差的看了他一眼。

  白发老者坐在庭院当中，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随着走出庭院后，身侧古松盘龙卧虎，青翠欲滴，与老者的道骨仙风交相辉映。

  他道：“此事不能有太大噱头，想要给十四捎信就尽快去，若十四答应，我们也好安排将她从莲花院中接出来，每个新上任的家主必会遭到一番折腾，你我抖动……”

  “这个你就放心吧，暗潮涌动的势力，我会亲自解决。”二长老扬了扬自己的下巴，“十四从小到大就跟在我的旁边，我都把她看成是自己的亲闺女，怎么可能会让自己的闺女出事呢？”

  “你最好是这样，上次你没有接到家主回府中，还让家主被其他势力给盯上暗算了，要不是家主那次命大，否则我们的公信力度就会在无为界中大大削弱。”大长老给他使了个警惕的眼神。

  二长老头也不回的摆了摆手：“放心放心，亲闺女，我宠着。”

  大长老收起了眼光，摩挲了一下指尖上的粗茧，用沉稳掩盖自己内心的情绪，喜怒不形于色：“来点人。”

  瞬间，院外的竹林之间，来回穿梭几个黑色的身影跪在大长老的面前：“大长老有何吩咐？”

  “去寻那个十三，把十三找回来，我要亲自判了这孽障！”

  *

  冬雪将至，红梅压枝头。无为界里最为寒冷的一季度，乾坤界中可看不见雪花飘落。所有的声音都被这安静的雪景吞噬，破败的宅院，老树上的秋千，只有远处的寒鸦啼叫声，和孩童的嬉戏，在寂静的空气中回荡。

  “唉公……小姐，我们从宫里偷偷出来玩，是不是有些不好？而且这破败的宅院，我们从那狗洞进来之后，总感觉这里凉飕飕的，会不会以前这个宅院里面闹鬼了？就跟宫里那个冷宫似的？”

  绿衣丫鬟小声的在旁边的女孩耳中嘀咕着，手里还摇曳着女孩坐着的秋千，她的裙摆上点缀着朵朵精致的樱花，长发挽成发髻，斜插着翡翠玉簪。

  女孩则是在冬天里是一件粉红色的对襟小袄，上面缀着几颗粉色小铃铛，看起来像可爱的小蝴蝶。

  她嘟囔着嘴道：“什么啊，我说翡翠，你怎么又给我谈起这些怪力乱神的事情了？神神鬼鬼的，老爹也是这样，我好不容易那次去了冷宫摘枝红梅，不慎掉进了水里，生了场大病，老爹还以为我去那里中了什么邪祟，给我找了几个道士。”

  “真的是，那几个道士给我做法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笑了，怎么长的就跟江湖骗子似的。”

  翡翠却急了：“什么怪力论神啊，这明明是真的，乾坤界那边的仙者，那都可是仙人，有些人肯定有些邪崇的呀！那都是亲眼所见的！”

  “亲眼所见？那你有见过哪个仙人真的羽化成仙，在众人的注视当中登神了吗？”女孩挑了挑眉头，“要是在我眼中，他们只不过是一些，比较厉害的普通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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