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线回归。

  雨还在下，滴滴答答打在地面，溅起的水花落在两人脚边。

  撑起的伞就好像一层结界，将外面的纷纷扰扰全部隔绝。

  “老师，你刚才的演技感觉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看到我还活着应该直接以泪洗面，然后冲上来给我一个大大的拥抱。”

  江城子：“……”

  江流儿挽着江城子撑伞的臂膀，摇了摇头：“唉，老师真是不解风情。”

  “这话神殿祭司也说过。”

  “什么？！她什么时候说的！好吧，那我收回这句话。”看得出来江流儿真的很讨厌神殿祭司。

  “你刚才出手会不会太重。”江城子突然问道。

  她知道老师说的是自己最后对江小米出手的那一击。

  “你知道的，我看她不爽很久了。再者说了，我有分寸，只是让她长点记性。”

  “随你。”

  “所以，老师为什么要救她。”江流儿问道。

  “你呢，你又什么时候看出来她有问题的。”江城子反问道。

  “我跟她住在一起，她晚上偷偷跑出去我怎么会不知道。老师那天晚上是不是故意不做饭，就是为了引诱她露出真面目。”

  江城子摇了摇头，那天厨房被搞得一团乱糟，自己是真的没心情烹饪美食。

  最后他还是没解释为什么要救江小米。

  两个人沉默了一段时间后，江流儿问道：“老师，我消失了这么久，你真的一点都不想我，一点都不担心么。”

  “我知道你只是躲起来了，有什么好担心的。”

  “老师！”江流儿气鼓鼓地说道，“我不收回了，难得赞同她一次，你真的一点风情也不懂！”

  又陷入了沉默，雨滴打在伞面和地面上，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却不让人觉得吵闹，反而带给内心一种平静的感受。

  “有一点。”

  他话语的余音消散在雨声中，却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

  少女的脚步不知不觉间变得轻盈，踩在雨中的水面，就好像湖泊中央舞动的蝴蝶，活泼绚丽。

  她觉得老师的情感变得鲜活，恍惚之间，就像以前的那个他回来了。

  “老师~饿了~”少女俏皮地撒娇道，“这次我可是帮了大忙的，你要好好招待我。”

  伞下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雨幕中。

  江小米看着他们背影消失的方向，眼中流露出太多的不解。

  那两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他又为什么救自己？

  清醒状态下的他跟那时候的他完全呈现两种状态。

  但每当自己出现在他面前，那种被审视、被观察的眼神，就好像要将自己洞穿，那种无所遁形的恐惧又是另一种体验。

  而她却对他一无所知。

  每每想到那天看到那双红与黑的眼睛，她就浑身颤抖，遏制不住地恐惧。

  正因如此，她才要杀了他以此来消除恐惧；可又因为恐惧，她只能借刀杀人。

  “只是来看一眼？不去跟他道声谢。”

  翅靠着墙问道。

  “道谢？呵。”江小米的秉性从来没有变过，“你猜他救我，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他自己。”

  翅没有反驳，不知是他冷淡的性格，还是他也清楚这所城市的人心诡谲。

  每个人都心知肚明，毕竟他也并非自愿参与江城子的计划，只不过是来还债罢了。

  “对了。”翅突然从怀里掏出了一本书。

  江小米皱着眉接了过来，发现书像是被翻了很多次，书页已经软皱，但整体却被保存的很好，能够看出原主人对它的珍爱。

  “这是？”

  “江城子让我带给你的。”

  书没有名字，于是她将包着书皮的封面翻开，引入她眼帘的是：

  【菜名】番茄鸡蛋汤

  【原料】番茄、鸡蛋、香油、生姜、葱花、蒜末、盐、味精、淀粉

  【烹饪方法】……

  除了这些，还有原主人留在上面秀气的字迹，那是他做的注解。

  “没有香油不要紧，先在锅里倒油，放葱姜蒜炒出香味。”

  “没有淀粉可以不加，不用勾芡，或者用少量面粉代替。”

  “没有味精，不加也可。”

  “……”

  一本食谱，却让江小米有些破防。

  这算什么？这算什么？！

  她在心中咆哮道，直到她注意到书皮中间还夹了一张纸。

  但她没有拿出来看，平复自己的心情，将书页合上。

  有人来了，两个黑袍从阴影中走出。

  那个名为梼雾的黑袍冲上来，暴躁地骂道：“臭小子你知不知道自己惹了多大的麻烦？！”

  “对不起。”翅低下头，然而语气平淡看不出有任何歉意。

  “你...！索哥，我一定要给这臭小子一点教训，别拦着我！”

  “我没拦你。”

  索业站在旁边，看着梼雾尴尬地表演，他看起来很生气，但其实就属他最护犊，生怕这小子被自己责怪。

  索业知道但还是严肃训斥道：“翅我知道你有自己的苦衷，但这次你确实闯了大祸。”

  “索哥索哥，有话还是回去说吧，这里还有暴露的风险。”

  果然，刚刚还很愤怒的梼雾此时拦在了索业和翅之间。

  “为什么你们这么快就回来了？”  翅疑惑地问道。

  “你留下的隐患不用我们处理了，加莱来了。”

  翅的脸上难得露出了严肃的表情，虽然他刚刚加入，但还是提前知道了一些事情。

  “这下你知道自己捅的篓子有多大了吧。”索业不再多说，看向了江小米，“翅已经把事情跟你说清楚了吧，那么你的选择是什么？”

  “我还有选择？”面对它们，江小米眼中的敌意也没有消失。

  一向照顾新人的梼雾此时也对她流露出厌恶。

  “那就跟紧我们。”索业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件黑袍，丢给了江小米。

  “放心，你不会后悔的，毕竟我们可是同胞。”

  ……

  两人回到了自己的温馨但漏风的小窝。

  江流儿先回了自己的房间，打算洗个热水澡，把身上湿漉漉的衣服换掉。

  虽然江城子也已经湿透，但他并不着急，只是默默收起伞，来到阳台。

  在角落里一个大号花盆的泥土被翻了出来，  他缓缓蹲下，将装进口袋里的灰烬填了进去。

  或许自从他变为人造诡物的那一刻起连他自己是什么都忘却了，甚至连其他人类同胞都已经将他遗忘，但江城子并没有。

  那是他从金屏大厦天台带来的骨灰，属于他同胞的骨灰。

  这是他现在唯一能替前人英雄所做的。

  逝者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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