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

  淅淅沥沥。

  总会让人觉得很有安全感。

  听闻是与人类早期的进化有关。

  雨天的时候，野兽不会出现，人们也不用下地劳作，可以短暂的放松警惕，获得安全感，得以安然入睡。

  还有一种说法。

  下雨声是一种白噪声，与海浪拍打岩石的声音和风吹过树叶沙沙的声音一样，是一种“治疗”的声音。

  现代更有人提出，像是胎儿在母亲的子宫里面听到的羊水的声音也是白噪声。

  这些声音会屏蔽外界的其他声音，让人只能听到白噪声。

  让人下意识的安心、安全、想入眠。

  李娇娇泡完澡就回去了，大大的浴桶里面的水，会有人收拾。

  她只需要泡舒服就好了，头发也被后面进来的人搅得半干了，回空间用吹风机吹了一会。

  回到房间，躺到自己柔软的大床上，打个滚，翻个身，把脸埋被子里。

  她现在在外面休息的时间越来越多了。

  不是空间不好。

  是空间毫无变化的天气。

  人就是很奇怪，你在夏天的时候想春天，在冬天的时候也想春天。

  但是让你一直在春天的时候。

  你又想季节还是有些变化更好，鲜活的变化更热闹。

  将柔软的棉被往上拉了拉，只露出一个小脑袋，李娇娇安心的睡了。

  ……

  鸡叫了四遍的时候，有人已经去地里薅了三遍草了。

  有人还没起。

  等李娇娇再次醒来的时候。

  已经过了早上。

  过了中午。

  厨房已经开始收拾食材，开始准备晚上的火锅了。

  门口守着的素月听到屋内的响声推门进来。

  素月现在越来越神了，明明她没有发出什么声响，素月却知道她醒了。

  身后跟着的是新上任的贴身侍卫青黛和清幽。

  李娇娇伸手，任由几个姑娘帮她穿衣裳。

  说真的，现在让她穿越回去，她都不是很乐意。

  奢靡的日子还没有过多久，就已经深深的腐蚀了她。

  让她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

  素月将最后一个配饰插入姑娘的鬓间。

  仔细的端详眼前的美人，唇不点而朱，眉不画而黛，京中夫人小姐们都喜欢的胭脂水粉。

  在姑娘这里，只会遮盖她的好颜色。

  “姑娘，好了。”素月开口，唤醒了闭着眼睛的美人。

  李娇娇睁开眼睛，没有去看镜中的自己，反正看的也不是特别清楚。

  但是她还是知道自己如今是好看的，这个身子跟前世的自己长得不是特别像，只是眉眼间有一点相似。

  这个身体的骨相很美，美人在骨不在皮的那种，她前世要是这个长相，高低也要去混个娱乐圈，当花瓶足够了。

  美的可以让人原谅你错误的那种。

  也不知道她这个身体的爹长得得有多帅，才能生出这么美的姑娘，她是不像娘亲的，那肯定是就像爹了。

  女儿肖父，有福。

  “走吧，去厨房看看。”

  这次她没有从空间拿乱七八糟的火锅食材出来。

  就是想单纯的吃一顿，涮羊肉。

  李娇娇走在前头，身后跟着贴身大秘书素月，和实习生青黛、青幽。

  花儿一样的四个小女，行走在一起，衣袂飘飘，和院中的一石一景随意搭配，都是一幅动人的画卷。

  穿过一个院子，再穿过回廊，再穿过垂花门……

  几人来到前院厨房的位置。

  厨房的门口，大大的操作台·桌子摆到了外面。

  素心乖乖在挽着袖子，举着双手，神情严肃，在学杀羊。

  跟着大夫人陈若兰学的。

  她会杀人，一刀毙命，血不沾衣。

  但是姑娘要吃削成一片一片薄片的羊肉，用来涮火锅，下去就熟的那种，她不会弄。

  大厨也不会，他是大厨，打杂处理食材的活不是他干的，他只需要掌勺就好了。

  五个青姑娘也不会，有的甚至都没见过现场宰羊的。

  看到滋血的时候，会下意识的惊恐，手脚紧绷，身子往后躲。

  倒是几个强壮的婆子在旁边能搭把手。

  她们活了大半辈子，该见识的都见识过了。

  就算没有见识，在庄子上也习惯了，姑娘是爱尝新鲜的，只要不吃她的，她都能弄回来要尝尝。

  所以现在她们很胸有成竹，虽然还没杀过羊。

  看来看去，倒是陈若兰才是全能的。

  陈若兰是高高的个子，大气的脸庞，一看就是当家主母正式娘子的样子。

  作风也很是当家主母，爽朗、大气、拿得出手，虽然是乡下来的，但是一点不畏畏缩缩。

  今日她一身红衣，袖子挽的高高的，利落的干净的发髻，利落干净的动作，在利落干净的杀羊。

  以前在青山村的时候，杀的也多，杀习惯了。

  以前她就是在家见阿娘杀，但是没有动过手，后来自己嫁人了，自然就会了，杀多了也就熟练了。

  陈若兰杀得专心，动作很漂亮，不像是杀羊，像是在雕花，现在已经在剔骨了。

  一根一根骨头，被完整的剔出来，感觉能摆出一只完整的羊架子。

  素心学的认真，眼睛都不带眨的。

  围着大夫人转圈圈，争取每一个角度都仔细的观摩，慢慢的也被吸引了，手法太漂亮。

  用来杀人应该也很利落。

  五个青手里拿着蔬菜，摘一下，看两三眼杀羊，有好奇，有惊讶，有跃跃欲试……

  大厨一副高手的模样，在厨房进进出出，就是进去之后出来的有点快，在门口待的时间有亿点点长。

  婆子们就大方的多了，尤其是见了这么多没见识的小姑娘。

  她们走过的桥比她们走过的路还多，冲洗血水，给大夫人递东西，收拾剔出来的骨头，在水里泡着……

  李娇娇站在不远处，没有出声去打扰他们。

  就这么看着一群人忙碌。

  就觉得很梦幻，又觉得很温暖，有点热热的东西从胸口往四肢百骸弥漫。

  她其实很多时候，觉得自己是大海上漂泊摇晃的落叶。

  不知来处，不知归处，腐烂才是最终的归属。

  她拥有的一切来的突然，不敢太过珍惜，生怕哪一天被统统收走。

  那所有的努力和奋斗将会失去意义。

  但是如今看着这一幅鲜活的杀羊场景。

  她又突然觉得生活有了意义。

  生活的本质更写实了一些。

  或许，她应该更努力奋斗一些。

  就因为她一句想吃火锅，就这么多人在忙着。

  她有什么理由不努力？

  回头问问陆暻。

  看看还有没有看不顺眼的对手，或者朝中的蛀虫，贪官污吏什么的。

  她去他们的家的库房转转。

  也算是努力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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