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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蛊祸“危机”


往年的贺兰山要在冬月封山之后,魍魉鬼面才陆陆续续归山。

  今年封山令还没出来,倒是催令还在江湖上活动的魍魉鬼面尽速归山的阎罗令先出了。

  如此大规模的调派,往常只在毁宗灭教的时候才有,一时间江湖风声鹤唳,各家纷纷自省是不是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无痕宫。

  然而孤行少收拢势力,不过是要应对随时可能再来的大蝙蝠罢了。

  当日司徒陌打贺兰口带走了部分守卫,又忘了补调人手,大蝙蝠在翌日发起车轮战。

  当时贺兰口大雪封山,大蝙蝠根本没动,只遣了蛊虫出来,原野上蛊虫冻死了不少,却因超强的繁殖力,仍是生猛异常,贺兰口险些失守,魍魉鬼面伤亡惨重。

  这是无痕宫开山立派以来,首现败绩。

  孤行少听着战报的时候,正在给欧阳喂药,手上忘了轻重,生把瓷碗捏了个稀碎,瓷片剜进手里,血水和着药汁一起流下来。

  司徒陌脑门挂着冷汗,听说蛊虫能顺着百十丈高的断崖爬上来,脚底一软,险些跪在当下。

  哪怕无痕宫的诸般酷刑都用了个遍,那蛊师就是嘴硬的不开口,陆凛江松烟现在还挺尸一般躺着。

  欧阳在无痕宫躺了两日了,断断续续发着高热,神识时而清醒时而迷糊。孤行少病急乱投医,只能招来大夫将欧阳当作风寒来治,只是风寒灵一贴贴喝下去,欧阳却始终没有起色。

  唯一两个懂蛊的都半折在宫里,等山下那些虫爬上来,哪里还能有活路?

  司徒陌如是想着,连逃命的打算都有了。

  孤行少拔下手心的瓷片,任鬼面人包扎:“放出风声,解贺兰山蛊祸之人,得雪原凌霄。”

  司徒陌豁然抬头:“一年只得数担,分出去了你怎么办?”

  所谓雪原凌霄,是贺兰雪山之巅的一味奇药,只在霜月里长成,据说能生死人肉白骨。不过生长之地险峻,常人难采,再加上后来无痕宫建在了山巅,江湖上就再无人采得了。

  孤行少看着欧阳,笑意温润:“无妨,也用不了多少了。”

  不过两日,无痕宫的诉求就传遍了江湖,各家这才明白过来,魍魉鬼面归山原是无痕宫有难。

  只是无痕宫往日手腕铁血,臣服的众家多有怨怼,如今一朝蒙难,能力不济的只能干瞪眼,有些能耐的却是作壁上观。

  竟无一家出来表态,更遑论帮忙了。

  欧阳迷迷瞪瞪晕了好几日,不知道是孤行少日日带着她泡温泉的缘故,还是风寒灵终于起作用了,终于在果子獾“吱唧吱唧”的啸声里醒了过来。

  欧阳是惊醒的,梦中她又沉到了红莲水榭的塘子里,这一次的水塘澄澈见底,她在内中泡了好些日子,只觉周身舒泰,流连其间,每每泡得手脚发软觉得要溺在水里时,都有一茎荷盖倾过来将她托起。

  可是这日不同,塘水在日落时蒙昧浑浊起来,隐约蔓出一层艳丽的赤炎色泽,她本能的恐惧起来。

  不足半刻,一只三角的兽头就随水而来,陡然睁开的一双澄黄大眼中,纵贯的瞳孔漆黑如线,漩涡一般裹挟着激烈的啸叫袭来……

  欧阳陡然睁开了眼,入目没有骇人的蛇目,只有一片暗沉沉的黑。

  病了好几日,没怎么进食的欧阳,恍惚中残存了梦境里的绵软无力,躺在床板上好一会儿,才支着身子坐起来。

  这一次她听清楚了,果子獾的啸叫,遥远、缥缈……

  “江……”欧阳想唤江松烟,却想起她中了蛊,不知道情况如何了。

  “孤……”又想唤孤行少,却觉得似乎不大合适。

  所以甫醒来,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找谁。

  “吱唧……”果子獾又是一声啸叫,那是一种气音,声量不大,却有着绵长的尾音,乍一听起来,和驯蛊时的哨声有的一拼。

  欧阳艰难地翻下榻,择了搭在屏风上的斗篷穿上,还没走到门口,便隐约有股恶臭传来。

  本就晕的脑仁被熏得更晕了。

  门外守着魍魉鬼面,见欧阳开门出来,满口收束不住的惊喜:“夫人醒了,快去禀告宫主。”

  欧阳揉着额角,眼前望出去是灰败的四方院墙,墙外是铅灰色的天空,满目尽是萧索。

  “外面怎么了?”这种味道,臭得也忒熟悉了,欧阳想出去瞧瞧。

  魍魉鬼面的弯刀挡在门口:“夫人稍等,宫主马上就来了。”

  说话间,院外踏进一条暗沉的黑影,从头到脚凝着肃冷的杀意,仿若才从修罗场撤下来一般,周身都是杀伐之气。

  孤行少这两日有些心力交瘁,本来大蝙蝠有多少都是不够他杀的,但是锲而不舍爬上山的蛊虫,却总是能在紧要关头出其不意的反败为胜。

  眼瞅着宫主的神情一日黑过一日,众鬼面也战战兢兢,其实只要有小刺猬在,那些臭虫是爬不上来的,无痕宫顶多算是被围了几日,只是宫主容不得被人挑衅,这才格外光火。

  现在好了,夫人醒过来,大家伙的日子应该要好过一点了。

  拜退的鬼面人得了允许,脚步轻盈,一溜烟儿蹿了出去。

  欧阳也顾不得去诧异鬼面人的诡异态度,捉着孤行少问:“大蝙蝠跟上来了?”

  孤行少板着脸摸上欧阳额头:“还是烫。”

  欧阳昏昏沉沉烧了几日,并不大清楚自己的情况,此时见孤行少说自己还发着热,才反应过来:“难怪头晕。”

  孤行少道:“还有哪里不舒服没有?”

  欧阳摇头:“江松烟怎么样了?”

  小感风寒,若是江松烟醒过来,她不会晕沉好几日了还这样。

  孤行少冷着脸:“蛊师嘴硬,只剩一口气了也没有吐实。”

  欧阳揉了揉额角,空气里的蛊臭逼仄刺鼻,熏得脑仁开始抽痛起来。

  她目下这个状况,根本不能退蛊:“带我去见蛊师。”

  “你……”孤行少眼睛一亮,欲言又止。

  欧阳知他要说什么,干脆道:“今日无痕宫之围,实则是我之危,为你退蛊,也是为我留命。”

  孤行少挑眉,觑睨着欧阳,邪肆反问:“只是为了你自己?”

  欧阳被看得别扭,干脆转过脸,咬牙道:“你还退不退蛊。”

  只给一个后脑勺看,孤行少也不计较,脸上的肃冷渐渐退去,笑了起来:“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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