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雅笑呵呵的收起了手机，觉得身边的男人还是一如既往的老样子。

  说他很抠门但是从来都是最大方的那个，但却总是弄一副假抠门的状态，让人忍俊不禁。

  “好啦好啦，这次就暂时不放血了。”

  张雅忍着笑意很得意的在林雨的眼前晃了几下手机。

  “你真是个好人。”林雨啃着一块排骨，嘴上不吝啬夸奖。

  “哪有你好啊，你看这一桌子的人，一小半都是你善心带的。”

  张雅看向两个推杯换盏的中年人，又看了看憨憨的撸串的小胖子。

  “哎，说实话，你这样真有成就感嘛？”

  林雨在她耳边轻声道：“之前帮的那个孩子，让我觉得那样的感觉很好，所以帮人的念头其实也是一瞬间，现在嘛倒是没什么感觉了，所以我觉得那帮能长久做好人的真是让人敬佩，我倒是有点三秒钟热血的意思。”

  他说着眼睛扫向两个开心的不行，搭着肩膀划拳的老赵和赵金来。

  张雅拿着易拉罐默默的和林雨伸手碰了一下，扬头喝了一大口：“有善念就已经很了不起了，现在的人都是靠着恶念扒皮过活的，前些天还有人一念之间就能连刀一条街无辜的人。”

  林雨也看到了那条新闻，他觉得冤有头债有主，换命方式的发泄换些弱者不是本事。

  酒过三巡，桌子上堆着好些个瓶瓶罐罐，肉串之类的钢钎子越来越多，各个凉菜海鲜热菜的盘子越来越空，老赵和赵金来的脸也是越来越红，话更是越来越密了。

  “最后一口酒了，我再敬咱们林主管一个，看样子下个月我就能在孩子面前挺直腰杆了。”

  老赵一脸沧桑话里面透露着无限的感慨，手上的酒杯因为醉态不时洒下几滴啤酒。

  小胖子没有在这个时候说话，只是抽出纸巾轻轻的擦了擦溅到自己衣服上的酒。

  赵晶晶冯婷俩人一对视，眼里头一次出现了一点厌恶。

  她们看到这种酒桌过度的饮酒带来的醉态，以及溅到了一些菜上面的酒水，心里当下就是很不舒服，但是她们知道这不是她们的主场，只能默默的冷眼旁观，心里对没数的酒鬼印象确实不好。

  林雨见他喝醉的样子只是举起酒杯隔空示意了一下，不愿意多说什么淡淡的赔了一杯。

  他既不关心别人嘴里的挺直腰杆等内耗的精神问题，也不在意对方经济条件下的家庭关系，因为这些根本就与他没有任何关系，听到这些话就像听到左邻右舍的碎碎念，这都是让他心底里面很想回避的负能量东西。

  老赵喝光杯中酒然后带着通红的脸坐下，紧接着又默默的起身离开了座位。

  林雨冲着小胖子微微使了个眼神，后者立刻会意陪着老赵去厕所了，这要是摔个好歹了那可是有点意外麻烦了。

  赵金来向后扭头看着左右脚打晃的酒友笑着摇头，回过头来冲着大家打趣道：“这老赵酒量是真的太差了，刚刚我还以为这老家伙多厉害，这没多少量就出问题了，以后可不敢和他喝酒了。”

  他说着自顾自的点上了一根烟，显然酒精的作用下他的精神也属于比较亢奋的状态。

  冯婷和赵晶晶闻着二手烟皱眉，张雅也看着明显不合这桌气场的家伙在这吞云吐雾，她在看向另一边的禁止吸烟标志，心里的不舒服更是多了几分。

  林雨委婉提醒道：“这边可是贴了牌子禁止吸烟的。”

  他说着手向着另一边的小告示牌一指。

  赵金来看到后先是诧异，然后不以为意地嘻嘻哈哈道：“就一根，就咱们一桌。”

  赵晶晶听到这话微笑，意有所指：“是就咱们一桌，这点烟全让自己人吸了。”

  说着，她用手扇了扇鼻子前的白烟，脸上很平淡没有任何嫌弃的表情。

  冯婷和张雅见状谁也没说话，低着头默默的吃东西，但是眼睛好奇的瞥着赵金来的动作。

  赵金来咧着嘴笑：“这一点没事儿，我快抽几口。”

  他说着用力的狠吸了几下终于把这根烟吸完了，只是突然间的烟雾变得更大。

  赵晶晶见状有些微怒，皱着眉毛又扇了扇鼻前的烟，这次再没多说什么。

  几女对这位的观感此时都是无限降分，只觉得幸好是个不知哪来的供货商，要是同事里面有这样听不明白人话，为了半根烟也要恶心大家的存在，那一定是旷日持久的恶心。

  林雨掏出湿巾擦了擦嘴角的蘸料，默默等待着厕所二人组的回归。

  不一会儿，老赵在王野的陪同下划着鬼步舞走了过来。

  林雨见状看向大家：“都吃好的话一起回去吧？”

  老赵听话笑呵呵的冲着赵金来说道：“要不咱哥俩再继续少喝点？”

  他全然忘记了自己吃面条省钱的事实，对待酒这种东西似乎有着超乎寻常的魔怔。

  赵金来嘻嘻哈哈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喝了不喝了，再喝我担心你出问题。”

  老赵瞪着带血丝的眼睛：“你才出问题，喝！你要是不喝就不是我兄弟！”

  几个女人不再看这俩人，林雨见没有人说什么也是起身。

  除却两个情绪相投的中老年，其他人都站在了串吧的大门口。

  “我做主给你放半天假吧，你把老赵带到出租屋就行，不然的话我担心出麻烦。”

  林雨想了想冲着身边的王野说道，后者听后也是点点头转身又走进了串吧。

  “这样看不开事儿的人，在观感上就有些让人厌烦。”

  张雅抱着胳膊没有藏着掖着，当着众人的面就直言和林雨说着。

  两女心里暗暗惊讶，只觉得张雅和林雨的关系可能比她们想的还要亲密，才会直言不讳。

  “他们可能没有咱们这些人这么注意细节吧，不过讨论这些也没什么意思。”

  林雨说着透过玻璃看着王野：“还得安排个贴身侍卫确实有些给我添麻烦。”

  不一会儿，车就到了，几人纷纷回到了公司。

  夏冰还在敲着键盘头也没转：“喝酒了？”

  林雨提起自己的衣服左闻闻右闻闻：“我刚都没说话有这么大的酒气嘛？”

  夏冰停下了键盘上翻飞的手指，笑着看向林雨：“酒气倒是不大，不过我对这个味道特敏感，比常人鼻子灵敏不少。”

  林雨往嘴里扔了一块口香糖摊了下手：“嘴巴的酒味儿好散，就是身上的不太好散。”

  “你这个组让你带的够野的，别人开会你不开，别人小心翼翼的，你倒好午休出去喝酒。”

  夏冰从包里掏出一个林雨不认识的小瓶子冲着附近按了两下。

  瞬间，温和的香气四溢，一点都没有刺鼻的感觉和味道。

  “别人搞些虚头巴脑的是他们，我就是靠着KPI说话就好了，玩实的。”

  林雨靠着椅子很是悠哉的说道，整个人身上都是外溢的自信。

  夏冰看他这副样子，笑着指了指自己的电脑：“玩实的越玩事儿越多。”

  林雨：“这姓徐的倒是很会物尽其用，以前可不是这样的态度对你。”

  夏冰这次再没有之前的颓废似乎缓过来一般：“见人下菜碟是弱肉强食的第一法则，这倒也没什么可奇怪的，还好学姐能力强有利用价值，不然可都要卷铺盖重找工作了。”

  林雨看着面前的女人，俩人一起笑了，只是笑容里面都是有着看透的无奈。

  ......

  平淡的日子如同流水。

  曾经是日历上面一页页撕纸的痕迹，如今是电子日历的数字跳动。

  一个月的时间里，华天大厦里面发生了几件不大的事儿。

  老实人传媒，曾经很有名的直播主播蒋坤，由于个人原因主动辞职了。

  没有人知道这小子做的好好的为什么要走人，只是同事们间传着是因为这小子职位上被调成了助播，最终忍受不了低廉的薪水落差，临走前还在直播的屋子里把自己买的一些配置全都泄愤的砸掉了。

  老实人传媒的带货模块，一个叫林雨的新人主管所带领的团队，给公司创造了不小的业绩，大家都在盛传这种买流量的投资回报率太值了。

  基于此，不止一个人向着徐杰申请，想要开辟公司更多的业务模块，期待着徐总的允许和助力，但无一例外被徐杰以盈利不确定，公司资源不可以滥用两条回复给堵死了。

  这时候，有人开始流传林雨是徐杰的小白脸，都是因为这个才有资源的倾斜。

  为此，一些头脑清醒的人反驳道：“人家最早开会主动揽众人不看好的扶贫助农模块，外加上之前人家的营销已经给公司带来了正面形象，所以才凭本事得到了徐杰的信任，得到了公司的资源倾斜，才会做的越来越好。”

  这样的理智言论很快就被一水的很傻很天真的嘲讽淹没了。

  林雨自己认为，是他的布局能力外加上徐杰的资源支持外加上足够的运气，这才有了自己团队吃香喝辣被人羡慕的结果。

  徐杰端着茶杯看着林雨团队这个月产生的总GMV，只觉得无心插柳柳成荫。

  他本来只是看在秦家的面子上，利用公司的资源财力给对方讨个好印象给自己以后铺路，没想到这么有难度的事情还真让这小子试成了，真就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徐杰默默的掏出手机给董事长乐呵呵的汇报，后者又带着喜色把电话打到了秦羽这边。

  赵晶晶，冯婷看见自己的电子工资条，眼睛都直了。

  眼前的工资金额是平日里的好几倍！

  此时此刻，她们对这个林主管充满了敬意和爱意，路过对方工位的时候恨不得贴上去亲两口，这真是天降祥瑞纯纯的贵人福星。

  徐勇面瘫的脸看着工资条的时候，脸皮狠狠的抽动了两下，他真的被震惊到了。

  小胖子偷偷躲在大厦楼下的草坪，一次又一次的看着手机上的工资条，整个人像是失心疯般在草坪上打滚，路过的一些人以为他有精神病都离得远远的，只有他自己知道草地是多么的温柔，阳光是多么的明媚。

  他一遍又一遍的查看工资金额，每看一遍嘴角的笑意就多几分，最终只剩下这个憨憨看着蓝天白云傻乐，脑子里闪过泡面红薯土豆盖饭，闪过他拼了一切却因为资质平平没有发育空间的无能瞬间。

  过了一会儿，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妈。”

  “孩子你可要走正路，那么老多钱是好道来的嘛？”

  小胖子听着话筒里的疑惑，大字状躺在了草坪上：“都是正道来的，只是我一个月的工资。”

  “艾玛，真的啊！？”

  小胖子努力的想装一下，但声音还是有了点颤抖：“当然是真的！”

  他这边没挂电话，就听见手机那头喊道：“孩儿他爸，咱家孩子可是出息了。”

  “不说了不说了，妈挂了。”

  王野看着挂断的手机，又再一次看着屏幕上的工资条，温暖自信尊严有价值。

  这是他这一会儿感受到的正向反馈。

  与此同时，赵金来等一众村民看着这一个月来自家农产品的销量只觉得幸福。

  天降贵人，这一个月的净利润，要比平日里给菜贩子的净利润两倍还有余。

  几个人一张罗，便在钟宝叔的小院子弄了个长条炉子，放了点木炭开始搭伙喝酒吃肉。

  老赵拿到林雨单独给他的钱时，又老又糙的手都在颤抖。

  “这也太多了，这都得上万块了吧？”

  林雨：“考虑到你刚来，再加上现阶段的成果，我给你开2w，后续我们再说。”

  他说完非常贴心的递给对方一个信封：“自己存一下吧，给你的是现金，我垫的。”

  老赵一脸懵逼的收下后，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要知道他儿子一个月也才7000，还是累死累活的玩命干才有的数，可他说说话就能这么多，直接把老赵整的思维停滞了。

  “什么？你工资2万块，爸你不是做梦吧？”

  尖锐的声音差点把屋顶扎破了，挂断电话老赵儿子和儿媳半天没缓过来神。

  过了好一会儿，老赵儿媳定了定神：“听爸意思是做主播，你可不知道现在主播一场整海了钱了，我爸他能赚那么多肯定是相当有价值，我怀疑他还是被骗了，不然应该会给的更多。”

  老赵儿子听后连连点头：“你说的对，爸就是老实，实际上肯定是被糊弄了。”

  两个一被窝的人坐下一合计，当即拍板要到林雨公司谈判，他们觉得这钱还是少了。

  两人想好这点，直接就买了第二天一早的高铁，心里都是有些迫不及待。

  张雅有些哀怨的看着林雨：“这个月你都没给我什么活，却把能争取的工资绩效都给我挂上了，我在你面前是这么混日子的人吗？”

  要是旁人，林雨一定会认为对方得了便宜还卖乖，但是眼前这位他知道真不是。

  “你和我的关系，我给你争取公家钱不是很正常嘛。”

  “你少装傻，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为什么不让我融入团队，反而给我边缘化。”

  林雨陪着笑脸：“组员之间的模式调整，不都是我们一起尝试运作的嘛？”

  “少来，他们认为是我们一起运作的，以为我出了很大的力，实际上这些决定和优化几乎都是你自己一手搞的，不是吗？”

  林雨正色道：“确实如此，只不过现阶段是我主导分工，之后可能就不会了。”

  张雅琢磨着对方话里的意思，略微思考后猛地回过味儿来。

  “之后不会了是什么意思？你想要把事情交给我？你难道要走！？”

  林雨面色平静的看着她，心里涌起了无限复杂，眼前这位真是太了解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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