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陈国忠说出这番话语时，他的语调平静，丝毫没有掺杂个人情感色彩，仅仅是在阐述事实。

  他知道钟轩这个人，清楚钟轩绝不会无故地去开枪杀人，必定是有明确的目的在背后驱使。

  就算仅是因为一时的怒火，钟轩也不可能当众杀掉陆冠华，肯定还有别的原因能使他安然脱罪。

  “跟我预料的差不多。”

  对于这个答复，钟轩并不觉得惊奇，他随口应了一声，随后坐到了沙发上。

  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点燃一支叼在嘴里，继而微笑着说：“之前我给你的那份情报，不是提到过警察局内部有人收了王宝的钱吗？”

  “没错！”

  陈国忠立刻回应，并迅速意识到其中可能的含义，他疑惑地反问：“难不成你是说，陆冠华收了王宝的钱，打算背叛我们？”

  “不可能！”

  李伟乐脸色微微变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常态，反驳道：“我和华哥一起共事了八年，他决不是那种人，更不可能收取王宝的钱。”

  “一定是你杀了华哥，现在找不到合理的借口洗脱罪名，就想嫁祸于人，让华哥死后也不能安息。”

  讲到这里，李伟乐怒火中烧，立刻拔出别在腰间的手枪，拉开保险并上膛，就要朝坐在沙发上的钟轩瞄准。

  然而，就在他的枪口还未抬高之际，陈国忠果断出手，一把按住了他的手，冷静地斥责道：“阿乐，别冲动！现在事情还没弄清楚，你这样做很可能把自己也搭进去。”

  “忠哥，我……”

  李伟乐握紧手枪，想要挣脱陈国忠的手，但是看到陈国忠坚定的眼神，他只得无奈地放下了枪。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默默地退回原来的位置，脸色阴郁地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这个叫做阿乐的警察，倒是很有趣啊！”

  钟轩转过头，望着已经退到墙角的李伟乐，笑容中带着一丝玩味：“我只是指责陆冠华收了王宝的钱，并没指控你，你怎么这么激动呢？”

  “看来你们兄弟之间确实感情深厚，像我这样的人恐怕永远也无法理解你们之间的兄弟情谊。”

  “但是既然触犯了法律，那陆冠华接受相应的惩罚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你既然选择了加入香港警察部队，就应该有这样的觉悟，不能让兄弟情谊影响了你的前程。”

  面对这番言论，李伟乐并未回应，而是转过身，目光投向墙壁，仿佛在赌气似的。

  他已经从刚才的话中明了钟轩的意思：他们都收了王宝的钱，虽然初衷可能是正义的，但作为警察，收取社团人士的钱财终究是大忌。

  落到如今的地步，也算是咎由自取。

  只要李伟乐保持沉默，钟轩就会把全部罪责推给陆冠华，而不追究他的责任。

  理解了钟轩的意图后，他心中松了口气，同时也感到了不甘，于是采取这种方式来表达他的不满。

  “我的手下做事自有我来教导，用不着钟先生操心。”

  见此情景，陈国忠转身，语气略显冷硬地质问道：“那么现在你可以告诉我，阿华收取王宝黑钱的证据在哪儿了吧？”

  “当然没问题！”

  钟轩点点头，把手中的香烟捻灭，微笑着回答：“但在那之前，我希望先让阿乐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李伟乐有些不甘心地转回头来，皱着眉头追问。

  “这段时间内，陆冠华有没有借用过你的车？”

  钟轩看似笑容满面却又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刚才的提醒对你来说已经很明白了，我相信你应该能听懂。”

  这个问题不仅要求李伟乐拿出证据，同时也是对他心思的一种试探。

  如果李伟乐聪明的话，还能继续当他的警察，去做他想做的事情。

  但如果他不够明智，等待他的下场即使比陆冠华稍微好一些，也只能是被免职，然后在赤柱监狱里度过半生。

  此刻能否做出最正确的抉择，就看他口中的兄弟义气是否真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坚不可摧。

  所谓杀人诛心，莫过于此。

  “没错！”

  李伟乐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头承认：“华哥的车因为年代久远坏了，最近他一直开着我的车队。”

  “那你敢确定，在最近这几天里，你自己没有检查过这辆车吗？”

  听了李伟乐的回答，钟轩面上的表情依旧未变，继续向他发问道。

  李伟乐心里清楚，钟轩如此提问，其实是为了给他制造脱罪的机会，当下答道：“没错，我们重案组的同事都知道，最近我的车一直是交给华哥使用，但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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