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八拜之交
鱼浆进来,开门见山说:“刚才,我们无意中听见扬慕、路巷在讲什么鸡肠道。我们按着行程推算了下,猜到明天中午,就能到达鸡肠道。鸡肠道,我们不知经过了多少回。我们三个思量了下,愿意做前锋,去探情况。”
我沉默了下,暗想,什么“我们三个、我们三个”,只怕都是你鱼浆的主意。人小,点子倒不少。
鼻涕见我一声不吭,以为我不相信,吸着鼻涕说:“真的。我们三个常常去融城采购食材。对鸡肠道那条道,是顶熟悉不过了。”
我犹豫了下,问:“那你们知道公仪夫人吗?”
辣子抢话说:“知道。前段时候,我们收到消息,公仪夫人要带队攻融城,所以我们早早就采购了好了大半年的食物。”
鼻涕点头,说:“就是,不然,归来熙在不营业的情况下,怎么会备那么多的食物?”
我听得疑惑不已,便看向鱼浆。
鱼浆解释说:“以前,从尉城去莘城的人挺多的。而且,阿篙姐姐也在。那时候,尉城的很多公子哥喜欢在归来熙留宿,观看表演。我们为此,也认识了不少的尉城人,包括一些侍卫。后来,主人你成为莘城的城主后,尉城和莘城,几乎断了联系。莘城离归来熙,本是最近的。可是,蔡强不许我们去莘城买食物。所以,我们得去融城采购。大概半个月去一次。上次,是我和鼻涕去的。我们在路上遇见了刘角,他是尉城侍卫中的一个小头目。他最喜欢看阿篙姐姐的表演,觉得看了后震人心魄。他问我们,阿篙姐姐找着了没;然后说,公仪夫人会带人围攻融城,让我们多买点食物囤着。”
鱼浆的话,没发现什么异样。蔡强不许辣子他们去莘城买东西,只怕不是蔡强不许,而是公仪夫人或者宾丘贾不许。
我问:“你们去融城,是怎么去的?”
鱼浆回答:“我们自己有马。”
我疑惑道:“马呢?那你们为什么还坐牛车?”
鱼浆回答:“我们的马,平时在山上待着。需要的时候,一吹口哨,它就会出现。它是野马,只不过小的时候,我们三个救过它一命。后来,我们没事还去找它玩。所以——”
关于细节问题,我盘问不出个什么来,便转变话题,问道:“你们不是说有什么法子吗?说来听听?”
鱼浆说:“一会,我们三个连夜往鸡肠道方向跑,明天一早,应该可以到鸡肠道。如果那里没有伏兵,我们就留两人守在山头,一人回报。如果那里有伏兵,我们就探明伏兵有多少人,具体位置在哪里。到时候再回报。”
我问:“说完了?”
鱼浆点头。
我说:“你们回去睡觉吧,打仗的事你们就别操心了。”
鱼浆着急问道:“为什么?”
我说:“你们见过真正的两军交战吗?战场上岂会让小孩子来回跑窜?就算如你们所说,你们与尉城军中某些人关系不错。可是到了特殊时期,谁也不敢因为私交好而掉以轻心,因为这些都是掉脑袋的事情。不单单是自己要掉脑袋,还会连累别人掉脑袋。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们三个,有没有伏兵根本不用你们去探,公仪夫人肯定会派人在鸡肠道附近守着,而且,人数不会低于五百人。”
鼻涕叫道:“为什么啊?”
鱼浆拉了拉鼻涕的衣袖,说:“走吧,走吧,别打扰主人想办法了。主人,那我们走了。”
鱼浆垂头,推揉着辣子、鼻涕两个出去了。
我本没有睡意,便走出帐篷。
山间的冷风吹来。我缩了缩身子,感觉有些冷。
我抬步往外走去,经过一个又一个帐篷。每个帐篷,都会传出鼾声。声音有高有低,有强有弱。我想,你们是否知道,明天,将有一场恶战在等着?
我走到帐篷外围,看见两个小伙正在巡逻。他们腰上佩戴着给他们新发的玄铁剑。剑鞘,用他们不知从哪里寻来的皮革粗粗缝制而成。他们的左手按在剑鞘上,右手紧紧握着剑柄,似乎随时都准备出剑。
听见脚步声,他们警觉地扭头看来。发现是我,他们笑着行礼,说:“敏城主,这么晚了,你和宾队长一样,还没有睡?”
我笑着说:“嗯。宾队长在哪里?”
他们指着前面,说:“往那个方向走了。”
我朝他们点了点头,就往前走去。
月色朦胧,周边的草木在冷风的吹拂下,隐隐在动。我远远看见,史宾站在泉水边,呆呆看着水面。
我弯腰拾起一大块石头,“嗖”得一声,往水面扔去。
“嗵”得一声,水溅得老高。
史宾说:“多大了,还玩?”
我正想咧嘴笑,听见他如此说,便把笑压下去,走过去,站在他身边,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史宾说:“这里,也就你会和我开这样的玩笑。”
语气中,是淡淡的落寞。
我不由地问:“你在莘城不开心?你是不是想念公孙晟他们了?”
史宾口气淡淡,说:“你想得太多了。”
一阵冷风吹来。我缩了缩脖子,轻咳了两声。
史宾看向我,说:“从被窝里钻出来,也不知道披件斗篷。”
他的口中,是嗔怪,让我听了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我嘴硬道:“你不是也没有?”
史宾回答:“和我比什么?我们尉城人,天生不惧寒,你又不是不知道!回去吧,车到山前必有路。别想那么多了。”
我说:“刚才,辣子他们三个去找我了。他们说,他们认识尉城的一些侍卫……”
史宾打断我的话,说:“打仗的事情,不要把平民扯进来,更不要把小孩扯进来!”
他口气硬硬地,说:“连你,若是——我也绝不会让你上战场……”
他见我看着他发愣,补充说:“还有阿篙姑娘,你们还是女孩子,打打杀杀不好……”
我不知该怎么回应他的这些话。
我沉默了会,说:“史宾,我们结拜为兄弟吧?”
史宾诧异道:“你这是干嘛?”
我回答:“我知道,让你忽略我们俩的性别差异,你很难做到。可是,也不是做不到。毕竟在毁城的时候,我发现日子久了,很多人都忘记了我的性别。所以,我相信你也能如此。我们结拜后,你就叫我老弟,我称你为老兄。这样时间久了,你就会自动忽略我的性别了。”
史宾笑道:“胡言乱语!”
我主意已定,笑着说:“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一早就对着初升的太阳起誓。”
我张开双臂,打了个哈欠,说:“我困了,宾兄,老弟我先回了。”
史宾狠狠地盯着我,我装作没有看见,回帐篷去了。
不知为何,和史宾说过话,听他说“车到山前必有路”,我紧张的心放松了下来。回帐篷后不久,我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爬起来,把要与史宾结拜的事情,和阿篙说了。阿篙的眼中,看不出什么情绪。她说:“那好,我去准备一下。”
当新的一轮旭日跃上山头的时候,金光洒在我和史宾的身上。我们俩跪着,遥遥朝太阳拜了八拜。然后,我俩从阿篙手中,接过两大碗泉水。
史宾端着水,说:“我史宾,与公仪敏一见如故,情同手足。公仪敏虽为女儿身,可豪情不输任何男儿。战事将近,女子不便。故,我今后将视她为我幼弟。苍天在上,旭日为证!”
我挺直腰板,高声说:“黄土在下,莘城勇士为证。我公仪敏,今日与史宾结为兄弟。我将视其为兄长,福祸共担!”
我们异口同声,说:“以水代酒,共敬天地!”话毕,将碗中水,倒在地上一半。剩下半碗,我和史宾仰着脖子,一饮而尽。
冰凉的泉水,“咕咚咕咚”顺喉而下。
我们把碗递给阿篙,然后站起身,相互行礼。这次,史宾双手合十,行的是莘城的礼。估计十几年了,史宾都没有行过礼。我看见,他的眼眶有些湿润。
莘城的小伙在一旁静静地站着,听见我们互结为兄弟,脸上露出诧异的表情。
我高声说:“莘城的勇士们,很快,我们就将面临一场恶战。今天中午时分,我们将到达鸡肠道,公仪夫人的军队就在那里等着我们。战场上,没有男女老幼之别,只有生死之别。我希望,大家不要掉以轻心,要全力以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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