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华，你在省里干的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到我们学校啊？你家的背景不说，你的能力那么突出，在这里埋没了。”李敏清不明白马娟华为什么这么做。

  “我都40多岁了，不追求那些名利了。你看这里多好啊，空气清新有湖有岛，还有学生。”马娟华回避了李敏清的眼睛。

  “你骗得了别人，能骗得了我嘛。是不是因为他?”李敏清问。

  “就算是吧。那天听到他的消息，我整个人像一脚踏空跌入万丈深渊。平静了20年的心，我以为能做到波澜不惊，可是听到他的名字，我就已不受控制了。”

  “哎，真是情深不寿。”女人叹了一口气。

  马娟华迟疑了一下，她不明白女人为什么这么说。

  “敏清，你说的什么意思。”

  “我指的他啊！”

  “他?他有情吗？”马娟华心里有些怨恨。

  “娟华，你当年有没有疑问，为什么他突然跟你分手。”

  “疑问有什么用，他连分手都没有当面说，而且我来这里找他，他早就不在了。过了一段时间，我爸告诉我他娶了利国集团老板的女儿，我就知道他彻底抛弃了我。”

  “你是不是以为他爱慕虚荣，追逐名利。”

  “难道不是吗？”马娟华愤恨的说。

  “哎，都是孽缘啊！这些年你都生活在怨恨中，给不了别人幸福，自己也得不到不幸福。”

  “我那时候怨恨，慢慢就想通了。他家境贫寒，那时候利国集团如日中天，他要能攀附上，就是一步登天。而我爸那时候不过小小的办公室主任，能给他带了什么呢？我想他的选择是对的。”

  “那他为什么一直就是做个小警察呢？她牺牲的时候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刑警队长。”李敏清眼里湿润了。

  “我……我不知道。或许……或许……”马娟华眼里有了一丝慌张。

  “因为当年你爸想攀龙附凤，想把你嫁给市委书记的儿子，是他破坏你们的关系的。”李敏清说话的样子很平静。

  马娟华一脸的不可置信，当年父亲的确安排了相亲，但是她不知道对方是什么身份，自己就是去见了一面，再也没联系。所有的纠缠者统统被自己赶走，别人都以为自己是个疯子。

  “你怎么知道那么多?”

  “我……因为你爸伪造的那封分手信是我亲手交到栋梁手上的。”李敏清心中有愧，说话声音都小了。

  马娟华泪眼婆娑，悠悠苍天，何薄于我。

  “我爸为什么让你送信，因为我和你是好朋友的关系?”

  “嗯嗯，他们觉得我送信给栋梁，他才会信。那一晚我看到尤栋梁哭了，那绝望的眼睛我永远忘不了。”

  “他为什么不来找我呢？他为什么不找我呢？为什么……”马娟华眼里的泪不停的流，就像决堤的洪水。

  “他知道自己与你家的差距，他一无所有，而且信里说你已经跟市委书记的儿子订婚了，让他别再骚扰你了。最后让他写了一封绝交信让我带回来的。那时候没有通讯工具，他又能怎么联系你呢，哎。那封亲笔绝交信，你看了就知道是他的字。”

  难怪那封绝交信上满是湿痕，原来都是泪啊！

  “你现在告诉我，都迟了……敏清。”马娟华抱着李敏清痛哭，哭得颤抖。

  “这些年我心里也不好过，也不敢告诉你。你爸给我爸一个许诺，我不敢，不敢跟你说。我爸去年肝癌去世了，如今你又来到这里，你多年孤身一人，我实在不忍心。”

  “我明白，你爸随着我爸一同升迁。他们……哼，可笑。”马娟华对父亲充满了仇恨，都是他当年的卑劣，才造成今天的自己。

  “娟华，其实我也喜欢栋梁，但是你比我爱的深沉。你执着于过去，无法走出。现在我看到你，就想再劝劝你。20年了，可以迈出去一步了，毕竟栋梁已经走了。你难道真的想孤独终老吗？”李敏清真诚的劝慰，制造马娟华悲剧的参与者自己也有份，她真的想赎罪。

  “敏清，你我都是苦命之人，爱而不得。我这辈子就这样了，在这里挺好，还能感受我和他一起走过的路。”

  “娟华，你这样我越难受，我对不起你。”

  “敏清，都过去了，你别哭了。我问你你在这多少年了?”

  “18年了，生了淼淼后，我就申请调到这里上班了。我屈服于爸爸的威严，嫁了一个不爱的人。我不敢逃脱，我……”

  马娟华心想，李敏清你又何曾走出自己的那份爱呢!我们两个人都被封锁在这片土地了。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很开心。”

  她开心的是当年尤栋梁没有抛弃自己，这就够了。女人的爱和恨不过就是为了讨一个说法嘛。等了20年就为一句话，还不是他亲口说的，多么的可笑、多么的讽刺。

  “我告诉你这些事，就是让你放下。毕竟栋梁后来也结婚生子了。现在这个世上也没有你牵挂的人，你就安心得去追求幸福吧。”

  马娟华摇摇头，“我都这个年纪了，无所谓了。”

  “你没生娃，保养的这么好，别人看着也就三十来岁吧。不像我生了娃已经干瘪了，成了黄脸婆。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马娟华破涕为笑，“你还是像以前那么直接。”

  “你不会就靠着记忆而活吧！”

  “回忆不是很美好嘛！我执着于那样的美好。每天打开窗户看看操场的小年轻，他们说笑、亲昵、拌嘴，我的心很充实。看他们就像看我和栋梁一样。”

  “你真是理想浪漫主义。”

  “也许吧，前程往事成云烟，按着我的心走吧。”马娟华看着湖面波动的月影。

  “嗯嗯，不会有人逼你了。”

  “是的。往回走吧。”

  “你晚上还回市里吗？”

  “我不回去了，明天早上再回吧。你回去吧，吴淼在家。”

  “我开车回去，不一起吗？”

  “不了，哪天周末到我家聚聚吧。”

  “嗯嗯，好的。”

  两人在经贸系大楼的后面分别了，大楼的右侧一楼中间的教室还是通亮的。

  “那是会计2班的教室。”李敏清指给马娟华看。

  “哦哦。”马娟华看了一眼，又转身看着波动的湖水。

  “那我走了。”

  “好，周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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