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隔壁村闹了那么一出，刚刚用完晚饭，关于竹基村茱老大家的寡妇曲元芳买了十个仆人的消息就传遍了附近几个村。

  有那好奇的甚至直接借着月色走到了茱老大家的土墙外，打着借点柴火借点盐的借口，偷偷瞄了几眼那院子里的仆人。

  仆人太多，元芳在用完晚饭之后，已经带了五个小厮到后山的茅草屋中，让其守着后山的东西。

  刚回到家，看着还没有回过神来的茱老婆子，便走上前柔声宽慰着。

  她心中清楚，看着自己这般花钱，茱老婆子觉得自己是在糟蹋钱，说了几次都被自己劝回去之后，便把所有的担忧都藏在了心里。

  说起来，茱老婆子不管是从一个养母的角度还是一个婆婆的角度来说，对原身曲元芳都算是挺不错的。

  可以说，对于曲元芳而言，婆婆和男人一样重要。

  要不是这个淳朴善良的女人收养了曲元芳，并且在曲元芳的男人过世后一直让老二家帮忙扶持着原身，曲元芳很大可能是撑不过那段艰难的岁月的。

  瞧着对方明明五十不到，换到任何一个现代社会都是退休年龄还未到的时候，却已经满头银发，脸上岁月留下的沟壑有如刀刻一般地深，整个后背也因为长期的劳累，变得佝偻起来。

  关于自己打算造纸的事情，之前，元芳从来都没说给任何人听，只是说了自己手里有个方子，想要试上一试。

  一开始，这茱老婆子和茱老二还有养女一家都只觉得元芳只是徒然经受了养子离去，有些难过，想要做点其他的事寄托一下心中的苦闷。

  可是，眼瞅着这元芳请人做工就算了，现在，竟然还学起了镇上有钱人家的夫人，买了下人。

  买了下人就算了，可是，还一买就是十个，这就算是那镇上有钱人家的夫人也用不起啊。

  看见那么多下人跟着进来的时候，正帮着元芳带大丫二丫的茱老婆子只觉得眼前一黑，硬是发了狠劲掐了几下自己的虎口之后，才挺了过来。

  然而，哪怕心急如焚，这茱老婆子硬是压着心里的焦急，在外人的面前给足了大儿媳妇的面子，等到人散去了，才叹着气，满是哀愁地问了起来。

  见状，元芳很是感动，附在其耳旁，将自己手上有造纸方子的事情说了出来。

  “真的？”

  已经熄了油灯的黑暗中，茱老婆子的双眸瞬间发出了光，急切而又兴奋地盯着元芳，压低了嗓门，小声地问道：

  “可是，老大家的，咱们这么一个一辈子靠着刨土过日子的人，就算是得到了那么一个方子，能够护得住吗？”

  元芳在说到方子来源的时候，只是借称自己常年到山上砍伐竹子编制竹器走街窜村地去贩卖，一次偶然，救了一个老人家，人家好心给自己的。

  来源可靠，茱老婆子倒也不纠结，反倒是纠结起了自家能不能够护住这门手艺。

  “娘，你放心，我会想出办法的，毕竟，我还得靠着这门手艺让你享福呢！”

  面对茱老婆子的疑惑，元芳将自己的一些打算也说了出来。

  看着大儿媳妇胸有成竹的样子，茱老婆子悬着的心安了些许，想着反正不管怎样，到最后，都有自己给对方一口吃的，便让元芳放开了手去做，家里的两个孩子交给自己。

  总算是说服送走了原身的婆婆，元芳正要转身朝着睡房回去，却看见后山山脚下的羊肠小道上，一个人影在鬼鬼祟祟地走着，瞧那走路的姿态，元芳觉得有几分眼熟，趁着四下无人，溜道后门，踩在门框上看了几眼，确定正是原身的便宜养子荷发根。

  想到自己白天才那样骂了他，对方这鬼鬼祟祟朝着后山走去的样子明显不是什么想要干好事的模样。

  再看看对方所走的方向，不正就是自己在后山造纸的位置？

  确定了来人，元芳心中一阵狂喜，自己刚想要打狗，这狗就自己送上了门来？

  嘴唇微微上扬，元芳的脸上露出了得瑟的笑容，迅速到原身的睡房里，翻出了原身男人茱老大的衣衫，套在身上，从睡房的后窗翻了出去。

  一路施展着轻功，朝着那鬼鬼祟祟抹黑朝着后山赶去使坏的荷发根追了上去。

  到了丈余外，听见荷发根的脚踩在枯枝上发出咯吱的声响，元芳压着嗓子，用男人的嗓音，拖长了语调，幽幽地冲着那荷发根喊道：

  “发～根～儿……”

  阴冷瘆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荷发根冷不丁吓出了一身冷汗，急忙扭过头，四处打量着，看见空无一人，方才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心口，长吁一口气：

  “吓死老子了，真是自己吓自己！”“发～根～儿～，你怎么知道是老子啊？”

  刚才荷发根转身的时候，元芳迅速往高处的树枝上飞了上去，看见对方松了口气，立马从空中倒着飞了下来，头上束发的簪子早就解开，满头的青丝从头上倒了下来，在夜风中随风张扬……

  那荷发根刚缓了口气，正在安慰着自己都是自己吓自己的。

  突然间，那凄厉似是来自地狱的声音又从头地上传来，他刚仰起头，只见一团黑影从空中掉了下来。

  长长的头发狠戾地扇过自己的面颊，紧接着，那团黑影像是鬼一般地围着荷发根来回旋转，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

  “发～根～儿～你让我等得好辛苦啊……”

  到这时，荷发根总算是明白了自己遇见什么，惊声尖叫着：

  “鬼呀，鬼呀，有鬼呀……”

  声音因为过度惊吓而凄厉无比，听起来，倒是比元芳发出的喊叫还要凄惨。见状，元芳很是满意，继续恶作剧道：

  “发～根～儿～老子拍棺材板拍得好辛苦啊，拍了这么久，才把棺材板拍烂出来找你啊……”

  “你个不孝的白眼狼，怎么能够在老子死了之后，欺负元芳呢……”

  “你这么欺负元芳，要不要下来和我作伴啊……”

  一边说着，元芳一边伸出手，朝着那荷发根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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