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听见大孙子的话，床上的程老夫人露出了欣慰的表情，觉得之前都是自己想岔了，觉得只有周元芳这棵摇钱树可以用，生了大儿子那么多气，还当着大孙子的面发了火，这要是让母子之间有了隔阂可咋办？

  可是，这当母亲的，哪里拉得下面子和儿子道歉？

  只是，还没等她欣慰多久，就听见那废物儿子有些不满地嘟囔着：

  “早知道可以这样，当初，就不应该听姨烟的，和周氏这个商户人家的女儿接亲，凭白侮辱了我……”

  这话一出，那程姨烟可是不干了，立马怼了回去：

  “哥哥，你这话说的，往日能比今时？当初培文才多大，哪里会有同门或是富商愿意资助？要不是娶了那周元芳，咱们家早就不知道饿死没有。”

  可能是对自己哥哥的过河拆桥很是不满，程姨烟说出的话隐隐带着赌气的含义。

  那床上倚坐着的程老夫人心中当然清楚是这么回事，但是，不代表那遗传了程秀才死脑筋的程一明清楚啊。

  只见程姨烟的白眼刚丢过去，程一明立马就回道：

  “娶了又怎样？现在和离了，周氏还不是把所有嫁妆都带走了，早知这样，还不如不娶，凭白污了我的好名声……”

  “哎哟，我的好哥哥哎，就算是周氏和离带走的那些银两是我借给娘家的，但是，当初的我刚刚嫁到周家，还没站稳脚跟不说，私房都没一文，就算是想要贴补娘家，我有那个本事吗？”

  话里话外，程姨烟都不愿背上当初自己帮忙让周元芳嫁进来是一件错事，逼不得已，不得不承认了周元芳对老程家的贡献。

  “好了，都别说了！”

  狠狠地瞪了一眼自己那没出息的儿子，程老夫人抚了一下心口的位置，看着气得面色发青的程姨烟，劝解道：

  “你哥不懂事，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听到自己兄长被指责，程姨烟心中舒坦了不少，脸上的郁色都在慢慢消去。

  然而，还没等她喘气，程老夫人又继续说道：

  “姨烟，这肥水不流外人田，咱们都是自家人，你让周家资助一下培文，到时候，培文考中了，难道，还能忘了你的功劳不成？”

  程老夫人也是被刚才女儿的话激发了灵感：

  既然可以找富人资助，那现在自己女儿嫁的周家不就是一家吗？

  让周家资助，既可以拉近自己周家和程家的关系，又不用让大孙子自己去找富户，看人眼色。

  ？？

  然而，那程姨烟听到自己老娘的话之后，脸上露出了惊诧的表情，连声惊呼道：

  “娘，难道，周家不资助培文，以往我对娘家的那些帮补就会被你们忘了？”

  算起来，除开直接拿给前嫂子的那五十两，之前那些年，自己拿着周氏首饰去典当的银两都是自己出的，现在，周氏找自己讨要那些首饰，算起来，那些银两只能够是自己对娘家的补贴。

  明里暗里，自己补贴了那么多，程姨烟还觉得自己吃了哑巴亏，有苦说不出呢，自己老娘就来这一出。

  “姨烟，娘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沛文忙着温习功课，没空出去，你是他姑姑，能帮一下，就帮一下，到时候，培文高中，难道，还能不帮周家？有了一个当官的外甥，你在周家的日子不就更好过了？”

  那程老夫人看见自己女儿脸上隐有愠色，便温声哄着。

  那程姨烟这些年为了娘家付出这么多，沉没成本投入太多，根本舍不得和老程家闹翻，生怕浪费了之前的投入，所以，哪怕心中有气，也只能够压着怒气，回道：  “娘，我知道，只是，现在，周家当家的不是我，我还需要回去和相公还有公公婆婆商量一下。”

  听见女儿这样说，程老夫人明白对方的意思，知道也不能把人逼得太紧，便一脸体贴地说道：

  “那你快些回去吧，你昨天就待在这里的了，今儿个要是再不回去，恐怕你两个弟媳妇又要闹你了。”

  哪怕是赶人回去筹钱，程老夫人都说得这般为对方着想，让那程姨烟硬是有气没地方发，只能够带着自己的丫鬟离开了程家。

  “文哥儿，这还是亲的好啊，那周氏，三两句不对，就闹着和离，你看看，你姑姑，这些年，帮不了程家多少，现在，咱们需要，她还是会想办法。”

  当母亲的，自然都是希望自己的子女好，最盼望的，莫过于子孙和睦。

  程姨烟前脚刚出程家的门，陈老夫人后面就在程培文等人的面前说着对方的好话。

  那程培文虽然遗传了程秀才和程一明的生性凉薄，但是，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一些人情世故，不似自己老爹那般古板，也没自己祖父那般迂腐，听了祖母的话，便附和着：

  “祖母，培文醒得，待到日后，我高中了，定不会忘了姑姑的。”

  有了大孙子的承诺，程老夫人满意了不少，嘴角开始有了笑意。

  眼瞅着这程老夫人面色变好，方才一直门口徘徊的厨娘总算是敢探出头来，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

  “什么事？”

  程老夫人身旁服侍的婆子，自诩自己服侍的是家里地位最尊崇的女主人，便一直都欺压原身的丫鬟茯风铃厨房，倒是那三个伺候三个男主子的小厮，她则是奉承有加。

  现在，看见厨娘这副模样，心中暗骂小家子气。

  听见是老夫人身旁的婆子问自己话，厨娘也不恼，对着屋子里的三位主子开口道：

  “老夫人之前吩咐过，伙食上需要节俭，肉菜买多了怕坏，所以，奴婢都是两日一买，前天采买的肉菜都吃完了。”

  “那你去买啊！”

  听到厨娘这话，屋子里的主子们还没开口，那程老夫人身旁伺候的婆子倒先怼了回去。

  “之，之前，奴，奴婢都是找少夫人领铜钱去买，今，今……”

  瑟瑟缩缩的模样，配上那伸手的动作，屋子里的人瞬间明白了过来，这是来要买菜钱。

  顿时，屋子里鸦雀无声，就连刚刚气焰很盛的婆子也捂住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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