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鸭货便宜，都是两毛钱一斤，还不要肉票，沈俩各买了五斤也才花了两块钱。

  不过这是建立在他刚收了二十二块五的基础上，要在之前他也还是觉得很贵的。

  “香料有吗？”

  沈俩本来想走了，但又转身回来了。

  他之前在黑市做的风生水起的时候也上国营饭店吃过很多次饭，人家手艺好是一回事，配料齐全才是最要紧的。

  像平常人家里面顶多有个盐和酱油，有大料之类的都少，就算拿了好菜也很难做的好吃。

  这些鸡鸭货都是骨头多，肉少，要想变成好菜卖个好价格，那必须得好吃才行。

  各种各样的香料买了十几个小纱布袋，加起来都没有一斤，却花了三块钱，沈俩真心肉疼，但也没吭声。

  除了这些还买了两斤菜籽油。

  出门之后沈俩就去了昨天买粮的地方，很多粮食也是这些倒爷挨家挨户收来的，每天的东西也不会都一样。

  不过面粉和芸豆都不是什么稀奇东西，所以都是有的。

  面粉要了十斤，柳芸说面粉做什么都用得上，而且今天还还了一些给李家。

  芸豆和糯米各买了五斤，另外的三斤干红枣是沈俩自掏腰包买的。

  春梅爱吃。

  不过他也多买了些，本来一斤就够了，要是柳芸要的话他就匀两斤出去，要是她不要，沈俩准备留一斤在自己屋，一斤让媳妇送娘家，另外一斤留给母亲让母亲来分配。

  回去的时候篮子比来的时候还要沉上许多，不过沈俩的心里充满了希望，腰杆也挺得笔直。

  他慢慢哼起了柳芸昨天唱的那首歌，平静地走在回村的路上。

  ......

  柳芸和沈玖干完活回来的时候正好撞见沈壹从老太太的屋子里面出来，看见柳芸，沈壹看了眼弟弟，然后又看向了柳芸：“弟妹，你有时间吗？我和娘有话和你说。”

  他下了工回来就进了母亲的屋里，好话说了一箩筐才把老太太给逗开心，现在只想着让柳芸进去和老太太好好说说，这件事情就算过去了。

  柳芸也正有此意。

  不过她才动了动身子，沈玖就拉着她的胳膊，“我和你一起去。”

  上午阿芸被大嫂二嫂还有娘一起围着批斗的样子沈玖还历历在目，此刻当然是舍不得柳芸一个人进去的。

  他知道她会伤心的。

  沈壹对着沈玖微微摇头，“阿玖去吃饭吧。”

  沈玖脱口而出：“我不饿！”

  回答的是沈壹的问题，眼睛里面满心满意看着的却只有柳芸。

  柳芸的心头一暖，微微笑了笑，拉开了沈玖的手：“不怕，你忘了我和你说了什么了？”

  沈玖的耳尖慢慢变红，心甘情愿走到了旁边。

  刚才两人情欲迷乱的时候，她说只要他一直这样让她这样爽快，她就永远不会离开他。

  沈玖不记得自己那时候说了什么了，但他知道自己听了这句话之后更是使足了劲，她差点没在玉米地里叫出来。

  他没说，其实他也很喜欢的。

  柳芸揶揄地看了沈玖一眼，沈玖的脸和脖子都红透了，她才心情愉悦地进了老太太的房间。

  哎呀，她的小笨蛋可真好逗，一逗就脸红，多可爱？

  跟着沈壹进屋之后，柳芸一眼就看见了在坐在桌前的老太太，心一下就揪了起来。

  看着像老了好几岁。

  她经历店面接连倒闭的时候也是这样，可见这件事情对于老太太的打击有多大。

  尽管柳芸无法认可他们的思想，但她清楚自己身处的年代就是这么一个还很封建保守的时代，强硬着来对大家都不好。

  沈壹抽了张凳子让柳芸坐下，然后又喊了老太太一声，老太太的头还是偏到一边，不看柳芸。

  沈壹只好自己先开了口：“弟妹，其实有件事情我一直想告诉你，阿玖的脑子，不是天生的。”

  柳芸顿时瞪大了眼睛。

  沈壹叹了口气，接着说：“这件事情，我有很大的责任，阿玖小时候运气很好，只要我带着他上山保准就能打到东西，所以我那时候只要上山就带着阿玖。”

  “有一次，我们看见一只野狍子，已经被我射中了，我让阿玖去取，冬天雪滑，阿玖落下了山崖。”

  柳芸忽然听见了老太太的抽泣声。

  沈壹的语气更加沉重，接着说了下去：

  “后来阿玖醒来之后，他的心智就停留在了当年的十岁，起初我们还没发现，过了几年才慢慢发掘的。白叔说阿玖是头摔坏了，以后也只能这样了。”

  “这些年我自责过，后悔过，更是满心觉得阿玖是我一辈子的责任，所以那时候娘说要救你，我是第一个答应的。不过我说这些不是要让你和阿玖非得生个孩子，我是想告诉你，要是你怕生个小...小傻子的话。”

  沈壹的鼻尖一酸，“阿玖不是原来就傻的。”

  柳芸的心中无不是震惊的，她的手慢慢收紧，指甲陷入了手心都无知无觉。

  她先是心疼，紧接着是自责，她的那句话伤害的不只是阿玖，更是沈家每个爱着阿玖的人。

  沈家一向团结，尤其是对于阿玖，阿玖是个宝，是每个人心里的宝。

  柳芸垂眸，“我知道了大哥，谢谢你，也，也对不起。”

  沈壹反而一笑，“你有什么不对呢？我们处境不同，你的难处我也晓得，我还要为婷女今天的的所作所为给你道个歉，希望你不要往心里去，你大嫂平时不是个这样的人，包括春梅，春梅性格直了点，可能有些小心思，但她到底也是个心地善良的人。阿芸，你现在也和我们是一家人，我尊重你的想法，生孩子是你和阿玖的事情，我也不会掺和。”

  他直视着柳芸的眼睛：“毕竟我们都是想要阿玖过得好，你说呢？”

  这段话无疑是向着柳芸的，但柳芸却莫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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