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活马当作死马医不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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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开!”
正当景迟与绿芜嬉闹着,院外忽传来卿九思的呵斥。她尖锐单薄的声音像一抹真丝,在暗夜里被撕扯、扒裂,发出刺耳的聒噪。
原是她硬闯一心堂,院外的家丁想着先通报卿凤舞一声,于是抬手拦了不肯相让的卿九思。
“二小姐?”绿芜本想问她所来为何,话还没开腔,只见齐牧归、齐城领着一众家丁,鱼贯似地跟在她后面进来了。
绿芜知这些人是冲自家小姐来的,于是鼓足了底气迎上去,她在齐牧归的跟前行了礼,低声道:“王爷,小姐她身子重,早早地歇下了,要不绿芜先行进去,代为通报一声?”
“…………”
齐牧归神色凝重,双手覆背,巍然如高山,不语,自威。
绿芜见齐牧归并未动怒,于是别过脸给景迟使了个眼色。景迟伶俐,倒也心领神会,麻溜地弓着身子就往屋里钻。
“你站住!”
卿九思看了看齐牧归,见不得他无动于衷,没好气地叫住了卿九思。
待她回过神,自知越矩了,这才收敛了些傲慢气,把齐牧归这座山又给搬出来道:“父亲并未准你通报,你怎敢擅自行事?在这个一心院,就连齐府的规矩也不作数了?”
“这…………”
景迟的脚仿佛被锁在地面,进退不得。
“城儿,进去。”
齐牧归冷冷地吩咐道。
“是,父亲!”
齐城回着话,脚下却不由得顿了顿,这才迈开步子走进去。是夜,他本在书房之中舞墨,正要歇下,卿九思便来了,说是父亲让他一同去趟一心院。
时间赶得紧,他也才问了个大抵,只听得卿九思说府中有贼人,偷听了父亲和季老先生的谈话。那人,便是卿凤舞。
——————翠花们,换视角——————
卿凤舞回来时,景迟正在院中生火熬药,绿芜端了一个盆走出来打水。
“别看,也别问,给我打水来。”
说着,卿凤舞一脚踏进了后屋里,抬手解着湿漉漉的衣裙,直直地朝着彩霞浮云画屏走去。
这一遭几乎湿透了,贴身实在难捱!
“………………”
“………………”
当她冲至屋里,映入眼帘的是好一片风光!
齐长风迎面躺在浴桶中,健硕如丘壑般的胸膛若隐若现,乌黑修长的鬓边发被水打湿,将他俊美的脸庞衬得愈发娇羞。
而此时,卿凤舞衣带渐开,神情呆滞,任散着一头及腰的长发,发梢上余留的雨水“哒哒”地坠在鞋面上,犹如珍珠落盘。
一时,四目相对,哑口无言。
“让开!”
“二小姐?王爷,小姐她身子重,早早地歇下了,要不绿芜先行进去,代为通报一声?”
“………………”
“你站住!父亲并未准你通报,你怎敢擅自行事?在这个一心院,就连齐府的规矩也不作数了?”
“这…………”
“城儿,进去。”
“是,父亲!”
屋里,他与她大眼瞪小眼,站如松柏,呆若木鸡;屋外,喧哗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哐啷——”
丹珠红木门发出笨重的叫声,仿佛是对这些不速之客的埋怨。
“凤儿,”齐长风轻轻地唤卿凤舞,抬起手,以风驰电掣之速拉过我,他说:“过来。”
“…………”卿凤舞浑然没有片刻的反应,就这般由齐长风拽着,挺直地倒在浴桶中!
“扑通!”
漫天的水花飞舞,如同一场晶莹的雨,每一滴都倒映着他俊美的脸庞、柔软的眼眸,还有她惊诧的神色。
“………………”
齐城等人已然进了屋,迎面看到眼前风光,好不秀丽!不过,大家伙儿在此事上颇有默契,一个个无言地回过身避开了。
绿芜紧跟着进了屋,见状,奔上前来将画屏挪移了几分,好将浴桶之中的二人遮得严实些,复又将帷幔纱帘放下来,这才低着头退出去。
“卿凤舞!你!你!”卿九思差点没跺脚,已经是横眉冷对、花枝乱颤:“你可知「廉耻」二字怎写?!”
“……………………”
齐长风冲卿凤舞点了点唇,示意不必理会她。
“还不快整冠肃衣,出来说话?!”
齐牧归怒目圆睁,连八字胡也一道抖起来。
“放手。”
卿凤舞顿了顿,抬手攀住桶沿,正欲起身来,不留神,被齐长风紧紧地拉住了手。
“有我在,凤儿别怕。”他脉脉地望着她,手心不知是汗或水,温润如旭阳。末了,他别过头,对着外边众人喊道:“不,我们就在这,哪儿都不去!”
“这个二傻子……勇气可嘉。”
卿凤舞心下暗暗地发笑,就齐长风这般横冲直撞的,若非齐牧归不跟傻子计较,且莫说帮她,只怕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
此时,就连卿九思都禁不住失笑了,一想到卿凤舞终生托付于这等傻人,她薄凉红艳的唇边,便挂着似有似无的傲慢与嘲讽。
“………………”
齐牧归被气得不轻,只见他紧握双拳,手背青筋暴起,犹如鹰爪龙勾,气势逼人。
“长风,你且听父亲的话,快出来。”
齐城见状,压着声朝里边传话。
他知道,以齐长风九岁孩童的心智,大抵是听不得训的,你吼他,他兴许害怕了,这才会听些话;反而你愈是哄着,他愈是骄纵。
不过,齐城要的正是后者,如此才足以让父亲责难于这个傻子。至于他这般做的缘故,只有他知道,是那点可怜的妒忌心。
“不行!我们现在不能出去!”
齐长风气势汹汹地大喊道,呵!他果然顺着坑爬进去了。
“放肆!!!”
齐牧归怒喝道!
“父亲!我们当真不能出去!”齐长风不甘示弱,好一派十万火急的语气道:“凤儿她偶感风寒,今日病得连饭也吃不下,这事大家都是知晓的,我担心得厉害,便为她请了郎中来瞧!”
“………………”卿凤舞闻言,目瞪口呆,不可置信地看向他。这等信口编来的胡话,是他齐长风能做到的?
“凤儿如今是双身子,”他款款地看向她,接着道:“倘若贸然用药,恐怕伤及胎儿,是故我们才用了这泡热水的法子,驱寒散气,通血顺意。凤儿若是就这样出来了,只怕要受凉啊!”
啧啧啧,这人竟当真什么都扯得出!卿凤舞叹为观止之余,不由得重新审视眼前的此人:原来他方才将她拉入浴桶中,一则是为掩盖我衣裳被雨淋湿,二则也是替她寻了个避而不见的好由头。
这可还是她卿凤舞认识的齐长风吗?
今日这般,卿凤舞只觉得眼看他竟有些意气风发了。
“你敢说,”卿九思抬手指卿凤舞,抢着质问道:“她今夜就没踏出这房门半步?”
“那是自然了!”齐长风振振有辞地回道:“凤儿受的是风寒,断不能吹风淋雨!”
“呵!我进王府小半载,竟也未曾听说过二公子你,何时起对这驱寒之术颇有讲究?”
卿九思见齐牧归不语,止不住要点火。
“我疼凤儿,见不得她遭罪,便是活马当作死马医不可吗?”
齐长风利索地回她,唇枪舌剑,好不痛快。
“住口!”
齐牧归别过头,沧桑坚韧的脸庞写着不言而喻的威严,今夜的贼人尚未抓获,他哪有闲工夫听自家的这出戏?!
“今夜之事,我自有定夺!”
他用背影摔下这一句,拂袖而去。
“哼!”
卿九思等人听罢,也只得陆续地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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