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贾府何以"三世而衰,五世而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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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重塑了一个历经五代的百年豪门望族贾府,不过,这个显赫的贵族之家最终依旧是"三世而衰,五世而斩",随着仰仗的关系与资源相继凋谢,渐渐坍塌,"树倒猢狲散",最后落得个"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那,这曾占据大半条街道的贾府是怎样历经五代,最终"三世而衰,五世而斩"呢?
一、第一代:武事起家,开创家业
《红楼梦》在第二回通过冷子兴与贾雨村的对白,导出贾府当初辉煌时的范围:
那日进了石头城,从他老宅门前经过。路北,东是宁国府,西是荣国府,二宅相连,竟将大半条街占了。
在第三回又通过"林黛玉进贾府"以一个小孩子的视角,进一步说明贾府的修建:"勅造宁国府"。
可见,这富丽堂皇的贾府系贵族背景,由皇帝下令打造。
由此将贾府的背景娓娓道来,高门大户的贾府,其第一代掌门人乃是"水字辈"的宁国公贾演、荣国公贾源兄弟二人。当年他们兄弟俩因辅佐太上皇立下不朽军功,得到皇室恩宠表彰,不仅授予勋爵官职,还奖励坐落在石头城的两套类似皇室之家的爵产宁荣二府。
就这样,宁荣二公靠武事起家,开创家业,从而有了显赫的金陵贾府,后代可以凭此世袭勋爵,封妻荫子,安享荣华富贵。
二、第二代:自立门户,安于守成
《红楼梦》对贾府的第一代、第二代着墨不多,都是简写。
贾府第二代"人字辈"写了贾代化、贾代善、贾代儒、贾代修四兄弟,主要写了袭爵位的贾代化和袭官职的贾代善,其中贾代善又是重点。他们靠着父辈的功劳,安于守成,没有自立自强。
贾代化是宁国公贾演的长子,根据古代"袭长制"的规定,宁国公贾演逝世后,贾代化便承袭了宁国公的爵位。
由于宁府属长房,自然在贾府中居主导地位,族长便由宁府当家人接任。
贾代善是荣国公贾源的长子,在贾源过世后,自然承袭了荣国公的爵位,还蒙恩受赐一等将军。由于贾代善娶了史太君,也就是《红楼梦》中大书特书的贾府当家人贾母,这史家也是金陵望族,史公享保龄侯,"贾、史、王、薛"四大家族"同气连枝",兼之其子女人丁兴望,荣国府便成了实力派。
宁府因子女凋零,渐渐的不如荣府势头,宁荣二府便有了矛盾,只是关系微妙罢了。
后来,贾府的第二代人物相继离世,只有奉行"生来就是为了享福"的贾母福禄双全,高寿着,便成了贾府辈份最高的"老祖宗",荣国府不言而喻便成了事实上的贾府中心。
某种程度上,荣国府就象征着贾府,荣国府,兴,贾府就兴;荣国府,败,贾府就败。
为此,书中还有意写及贾母娘家兄弟史化的孙女史湘云,列为"金陵十二钗"正册之一,入住贾府大观园,其乐融融地居住了一段时间。
史太君贾母作为贾府的实际主持人,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她极其疼爱孙辈,是《红楼梦》中仅次于男一号、女一号的主打人物,是贾府历经五代的核心,最后因贾府败落被抄家后,随着大孙女元春的薨逝,不久忧戚而终,卒年83岁。
至于贾代儒、贾代修,系旁支,《红楼梦》没更多着墨,只侧重把贾代儒作为贾府私塾的负责人、《红楼梦》中的一个小人物来写,由此引出不肖子孙贾瑞,这里就忽略不提。
三、第三代:转型发展,三世而衰
宁府第三代长子贾敷在七、八岁时夭折,次子贾敬虽是唯一的进士出身,却没有理想抱负,反而消极遁世,一心追求佛系生活,最后撂挑子出家,当道士去了,只关心修道炼丹,不问尘世。
贾府的传承重担和转型发展便落在荣府第三代。
这荣府第三代,比宁府倒是要强许多,最明显的是贾母所生的三个子女整齐地发展,虽也贪图享乐,但亦一度荣光。
长子贾赦因世袭了父亲贾代善"一等将军"的职务,就没有住荣府,另择一院逍遥而居。
于是次子贾政荣居荣国府,又得皇室恩赐,当上工部员外郎,后来升为学政,晋升工部侍郎,也算贾家第三代中最有实力的重量级人物。
女儿贾敏嫁给了巡盐御史林如海,只是命运悲苦过早病逝。其女儿林黛玉被贾母接到贾府后,成为"金陵十二钗"正册之首,也就是《红楼梦》女一号,成为曹公主要塑造的经典人物。
不过,贾府到了第三代,也真的是"富不过三代":
宁府的黯然不提了,荣府虽人丁兴旺,有贾政撑起门面,不过也是夕阳西下,他的迂腐平庸,注定家道中落,撑不起"忽喇喇的贾府大厦";兼之贾赦荒淫无度,只顾贪图享乐,毫无建树;林如海不久身染重病离世,瞬间零落。
没办法,贾府第三代"转型发展"发展不起来,寓示着必然是"三世而衰"的悲凉结局了。
四、第四代:安富尊荣,盛极必衰
到了贾府第四代,贾家子弟倒是众多,但大多安富尊荣,渐渐"盛极而衰":
宁府第三代单传了一个儿子,那就是族长贾珍,这贾珍没什么真本事,只想着"劳钱",还有就是"好色",被下人们戏称为"珍大爷"。其妻尤氏,有两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尤二姐、尤三姐,便成了贾珍心灵扭曲下的玩物,以致惹出很多丑闻,使得宁府成了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肮脏龌龊之地。
宁府第四代只有一个女儿,也就是人称"四姑娘"、"四丫头"的贾惜春。由于父亲贾敬沉溺于炼丹,后中丹毒而死,其母在她出生后不久也离世,贾母把她接到荣府长大,由此,贾惜春便形成了孤僻冷漠的性格,为人心冷嘴冷,后看淡红尘,出家为尼,与青灯长伴去了。
荣府的第四代相比而言,要兴旺些,枝叶茂盛,亦是《红楼梦》大书特写之处。
贾赦有贾琏、贾琮、迎春三个子女,但都不是与填房刑夫人所生,但刑夫人却是书中的一个重要人物,她有个侄女刑岫烟虽未入列"金陵十二钗"正册,后来嫁给了薛家子弟薛蝌,着墨也不少。
好色的贾琏也是贾府戏份很重的角色,因此,称他为"琏二爷"。他的妻子"凤辣子"王熙凤,虽是刑夫人的儿媳,但却是王夫人的侄女,又得贾母欣赏重用,得以管理荣府家政事务,使之成为贾府中不可或缺的人物,也是《红楼梦》浓墨重彩的主打人物,于是连同她的女儿巧姐,同列"金陵十二钗"正册。
贾琮出场不多,曹公没有更多着墨。对庶出的贾迎春描写得多些,因她位列"金陵十二钗"正册,自小得到贾母疼爱,接到荣府长大。只是,迎春老实无能、懦弱怕事,戏称为"二木头"、"二姑娘",后来被其父抵债五千两银子出嫁给孙绍祖,受虐待而死。
贾珠是贾政的长子,好学上进,系贾政与王夫人所生,嫡出,是贾府玉字辈很有作为的人,其妻李纨亦品行端正,贤良持家,亦位列"金陵十二钗"正册,只可惜贾珠英年早逝,只留下李纨和孤儿贾兰过活。
元春是贾政与王夫人所生的长女,是贾府第四代中最为重要的一棵大树,位列"金陵十二钗"正册,青春年少时被选入宫,先是女史,后晋凤藻宫尚书。封贤德妃后奉旨省亲,这一段故事成了《红楼梦》极为铺陈的华章,于是有了贾府耗掉巨资大费周章地隆重修建大观园,遂又延展出刘姥姥五进荣国府的故事。只可惜,元春"省亲"后不久,竟因"难产"而死。
贾宝玉也是贾政与王夫人所生的次子,因前身是苍穹赤霞宫的神瑛侍者,系补天灵石投胎,故"衔玉而诞",是《红楼梦》的男主角,得贾母疼爱,而成为荣府中"宝二爷"、富贵闲人,他与同列"金陵十二钗"正册的林黛玉(乃绛珠仙草转世,与贾宝玉有"木石前盟")、薛宝钗(与贾宝玉有"金玉良缘"之说)的爱恋故事,便成了《红楼梦》突出描写的主线之一,随着宝黛二人的爱情幻灭、宝钗二人成婚后宝玉出家,贾府的衰败也就成了定局。
探春和贾环是庶出,系贾政与妾赵姨娘所生。因探春位列"金陵十二钗"正册之一,人称"三姑娘",富有心机,精明能干,曾发起建立海棠诗社,短暂主持大观园改革,后来远嫁海南镇海统制周家,躲过了贾府被抄家一劫,故曹公对之也有不少着墨。
贾环是"颓废的一代"代表人物,自小顽劣无赖,不思上进,不受贾母喜欢,是从贾宝玉对立面来塑造的可悲之人。
由此可见,贾府的第四代,兄弟姊妹虽然众多,但多为悲剧性人物,自然是"江河日下",难以力挽狂澜了。
五、第五代:萧条败亡,五世而斩
贾府发展到第五代,已然萧条败亡,仅剩下贾蓉、贾兰、贾蔷等不多的几个"草"字辈贾家子弟寒酸冷清地孤独维系。
贾蓉是宁府贾珍的独子,其妻秦可卿原本是贾府中深得人心的重孙媳妇,却死得早,书中对她的安葬却写得格外隆重,公公贾珍还安排了逾制的"大丧仪"规格,贾蓉由此还捐了"龙禁尉"的头衔。
不过,贾蓉到底是脏乱之人,后因作恶多端被查,宁府被抄家,他本人也只得依附荣府生活。
贾蔷是贾珍的私生子,着墨不多。不过亦是斗鸡走狗之辈,因酗酒聚赌,搬出宁国府,后自立门户,管理戏班,与伶人龄官组成家庭。
贾兰是贾府第五代中的骄傲,他在父亲贾珠过世后由母亲李纨含辛茹苦地培养长大,是沉默而有教养、勤奋读书的大家公子,后来还高中举人。只可惜,在扬眉吐气后不久即离世。
这就是历经五代的贾府,一度耀眼显赫,"盛极而衰"下,其实也不过百年时光,还是应了"三世而衰,五世而斩"的古语。
这是天道轮回冥冥中的注定,还是荣枯自然都有其铁定的规律?
也许这就是《红楼梦》这部伟大的世情小说带给你我的哲学思考吧。亦如:你是谁?你从哪里来?你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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