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开！”托斯朝六神无主的恩佐喊道。

  而后者对托斯的喊话置若罔闻，只是两眼直勾勾的看着血液从指缝中流出，不断喃喃说道：“都怪我……都怪我……”

  ‘笨蛋！’气急而怒的托斯一脚踢开恩佐，自己迅速跪在巴奇身旁，接手了他的伤口。

  被踢在一旁的恩佐还在发呆，看到此时那个熟悉的身影正在救治巴奇，仿佛溺水之人看到了救命稻草，连忙爬了过来，双手紧紧攥住托斯衣服，痛哭道：“托斯老板…你一定要救救巴奇，求求你了……”

  好巧不巧，恩佐正攥在托斯受伤的左臂上，一阵剧烈地疼痛让他本就不怎么平稳的动作，变得更加抖动。

  托斯也是一阵无奈，原谅了恩佐想要救下巴奇的心情，本来从小孤身一人、性格冷静的恩佐在这海军基地，将近一年里和巴奇朝夕相处下来，早已把他当成了仅次于托斯的亲人，如今对方躺在地上生死未知，这才失了冷静。

  一道彻骨的杀意爆开，迅速淹没了恩佐，犹如冰天雪地里被泼了一盆冷水，恩佐这才稍微清醒了一点。

  看到恩佐恢复了神志，托斯快速安排道：“听着，我要你以‘最快！’的速度，跑到军舰上拿两样东西：先去我房间的床下拿到医疗箱，然后再去第二层治疗室的冷藏间里把血浆取出来，巴奇是B型血，千万不要拿错！！”

  听到托斯的安排，恩佐知道巴奇还有救，慌忙转身朝军舰跑去。

  从始至终，托斯的视线都没有离开巴奇的伤口，审视着对方的伤势：

  右胸的肋骨从下到上被平滑地斩断五根，肺部隔膜上有一道细微的伤口，好在肺部没有受伤，只是断裂的肋骨出现了不同程度的位移，看来是受到刀伤后，又被以钝器或者拳脚攻击，这才导致肺部受伤，咳血不止。

  ‘有救！’

  胸口血淋淋的模样只是假象，只是皮肉渗出的鲜血，最关键的是内脏没有受伤，不需要在这环境糟糕的海滩上做内脏缝合手术！！

  受伤最严重的应该是肺部受伤导致的缺氧，甚至呼吸衰竭，恩佐刚去取东西，托斯只能以自己的急救医疗包的东西先进行抢救。

  ……

  即使在偏僻的东海，海军的医疗水平，也几乎达到了托斯原本世界里，上个世纪末的水平，常年和海贼战斗的洗礼，刀剑伤方面的医疗器材都不缺少，托斯在任务出发前，已经在医务室顺走了几套。

  和吉尔斯的战斗后，自己用掉的那套还没来得及消毒，好在还有备用的，用在了巴奇身上。

  用雪羽挑开肩膀上的绷带，左手稍微活动了一下，虽然抬起还是做不到，但是手指还能动弹，对手术能多一份帮助也是好的。

  消毒，缝合，接骨……

  不断地咳血给托斯的手术带来一些影响，好在巴奇模糊中看到了托斯正在给自己手术，也在尽力配合。

  当恩佐从船上回来的时候，托斯已经在用蘸着生理盐水的棉球擦拭伤口，准备最外面伤口的缝合。

  让恩佐放下手中的东西，托斯安排他以三人的剑搭成三角支架，挂上血浆给巴奇输血，在海贼袭击村子的时候，恩佐就给村民输过托斯调制的生理盐水，此时也是驾轻就熟的忙了起来。

  不多时，外伤缝合完毕，托斯让恩佐接手了后续的清理工作，检查了巴奇的身体，好在肺里大部分的积血已经被咳了出来，剩下的自己就能被吸收掉，如今只要保证不再失血，就算是救回来了。

  松了口气，托斯这才回过神来，看到了周围已经围了一圈的海军。

  刚才看到情况不对，跟了上来的科金也在其中，此时正欣喜的看向自己，这些跟随自己的年轻海军，不管之前是什么军衔，什么身份，在经过这场厮杀后都是他科金的战友，眼看被救活一个，当然是欣喜万分。

  ……

  ……

  托斯的房间，

  因饥饿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傍晚，昨天夜里托斯又连续奋战在抢救伤员的第一线，直到将近凌晨，才空出时间给自己处理一下伤口后睡去。

  起床穿上衣服，简单给自己检查了一下伤口，心脏、肩膀的伤口都还没怎么好转，看来是透支太过的原因。

  一阵微弱的香气飘过，托斯这才看到桌上的饭菜，虽然已经变凉，饥饿难忍的他也没嫌弃，直接大口吃了起来。

  吃饭的时候，恩佐正好拿着药物走了进来，准备给隔壁床还在昏迷的巴奇换药，看到托斯已经醒来，连忙想要给他再准备一份食物。

  摆摆手示意不用，看到恩佐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托斯停下筷子，咽下嘴里的食物后说道：“巴奇救你差点死掉，是因为他相信你也会这样对他，等他醒过来不要再说昨晚那样的话了，不然反而会让你们的友情有了间隙，巴奇也会不开心的，知道了吗？”

  沉默了一阵，恩佐点了点头，默默地给巴奇换着药，托斯端着餐盘，边吃边趁机在旁边检查了一下伤口情况，还算不错，缝合处稍微有点红肿，好在没有发烧。

  ……

  吃完饭，托斯抬起地上的门板轻轻盖上，和恩佐一起离开了卧室，留下巴奇继续休息。

  嘬了一口牙花，看着面前的门板，托斯一阵无语，自己昨天也没锁门啊，恩佐这个憨憨情急之下竟然看都不看，直接把门给踹掉了……

  被盯的不好意思的恩佐，借口给托斯送餐盘，夺过餐盘之后一溜烟的跑掉了。

  ……

  走到甲板上，

  一阵清爽、潮湿、带着淡淡海腥味的海风吹拂过头发，冲淡了身体的疲倦，

  傍晚的斜阳把整个天空也染成金色，和沙滩连成了一体，

  一排排整齐的白布，像几片海鸥飘落的洁白羽毛似的，静静落在沙滩上。

  “呜~”

  苍凉的号角声响起，仿佛从远古时代传来，又如同呜咽般向大海哭诉着什么……

  阵亡士兵的简单祭奠仪式正在进行……

  看着躺在地上的逝者，托斯心里也是一阵肃穆之情，这些默默无闻海军的牺牲，给这片海域换来了一阵安宁，无愧于身上盖着的披风上，‘正义’两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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