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古楼一共四层，深埋地下，由上自下，越往下层就越能触及到张家秘密的核心，与此同时伴随着的危险就越大。

  霍无恙缓步走近，深幽的一丝光亮都没有，历代族长的棺椁里埋藏着他们生前的发丘指，葬在张家古楼的人都是本家人。

  他神情严肃，极其小心的往前走，进入古楼是需要两方人相互配合，吴邪发送给族长他们的秘码是错误的，导致他们被困。

  而他不需要那个过程，直接动用终极瞬移到古楼的背面，再潜入，古楼里有抑制终极的能力，和青铜门的概念差不多。

  在这里，一切世界之外的能量都不能用，所以当时他感知不到齐先生。

  意识到这点后，他立即就要动身去张家古楼，但解开链子走出门外，忽然之间想不起来他要做什么了。

  现在他靠着腓腓的力量，将许久以前的自己唤醒，他的身体撑不住，但霍无恙可以。

  张家古楼内部空气中悬浮着微小颗粒，每动一下，那些颗粒就随着他而舞动，这是一种很厉害的毒素，吸入者会全身麻痹，最后在幻境中死去。

  霍无恙立即闭息，惊动这种物质，看来族长他们凶多吉少，他握紧小黑，越是在这种时候，越是冷静。

  蹲下身子，看地上凌乱不清发脚印，这次一起来的有很多能力强劲的人，虾仔，海楼，何剪西，混乱不清的脚印一直延续到顶层房间里。

  他仔细辨别了一下，这里没有族长的，而另一边新加上的脚印，是齐墨的。

  他看起来也似乎在这里停留过，最后去往反方向，应该是发现了什么线索。

  霍无恙思考两秒，他看向紧闭的门，忽然匍匐在地，整个人的状态调节成猎豹一样，在黑暗中敏锐的避开所有机关，最后站起身，用小黑撬开铜门。

  一瞬间，大量的颗粒相继挤出来，他立即避开无助双眼，等消散的差不多时，他回头看去，只见密密麻麻的身体交叠在一起，这些人是霍家人。

  他神情一顿，立即潜入寻找着什么，不过没看到奶奶，一时间松了口气。

  就转身离开，再次来到交叠的脚印时，他盯着齐先生的印子，一步一步踩上去，走到空地时，脚印忽然消失。

  霍无恙站在原地，垂眸思考，当初他和先生一起来古楼时，他去四姑娘山给他发送密码，而先生却也差点死在古楼内部。

  右脚往后退，双腿力量带动腰腹力量，整个人往上一越，蹲在了古楼最上方发正中央，看着下面的格局。

  卜卦之术，用之人静，这是先生教过他的。

  他闭上眼，将张家古楼的建筑，机关一一列举，随后他睁眼选中一方位置，直接跳下去。

  在落地的瞬间，周围格局瞬间变化，这是古楼第三层。

  周身是熟悉的人，他们有的躺在地上，有的跪坐……何剪西、张海楼、张海侠……

  霍无恙立即蹲下身子，查看他们的状态，陷入深度昏迷，要是再不出去，他们都可能没命。

  他眉毛紧皱，站起身，朝着里侧快步走去，几乎是小跑着的，最后在一群尸体中发现了熟悉的黑金古刀，他掀开衣服，看着族长的脸，握住他的手，脉搏很慢，但还有时间。

  突然背后传来一道劲风，他立即抱着族长往旁边翻去，没等看清是谁，子弹就射了过来，枪法很好，但没伤到霍无恙。

  青年半跪在地，一手扶着族长，一手握住小黑撑地，他抬头，只见那高瘦熟悉的身影，缓慢走过来，哑声开口：“你是谁？”

  霍无恙看着齐墨，松开了族长，缓缓站起身，歪头一笑，这笑容直接叫对面的人愣住。

  这小美人，长得真挺带劲。

  紧接着，又是一枪。

  结果这个青年身形极快，转眼间就移到了他的背后，黑瞎子速度更快，在短短一秒两人交手好几招。

  在黑暗中，黑瞎子是无敌的。

  但现在，他好像受了很重的伤。

  霍无恙直接握住他的手腕，力道之大，直接叫他松开了手枪，在他要抬脚踢过重新拿回时，青年像是早有预料，抢过了枪支。

  炙热的洞口抵在他的后腰上“别动。”

  黑瞎子立即不动，另一只手却抓住身后的人，力气很大。

  耳边忽然喘息一声，似乎痛到了。

  “先生，我的腰好捏吗？”

  黑瞎子沉默，他不知道这个幻影又在用什么方式蛊惑他，就笑道：“小美人，好捏是好捏，不过我看不到。”

  青年勾唇笑笑，转过齐墨的身体，正对着他，直接掀开衣服，露出腰上的深黑的指印。

  白的晃眼。

  “这下看清楚了？”

  然而回应他的是，抵在额间的枪。

  “小美人，你先生没告诉你不要乱暴露自己的脆弱点吗？”黑瞎子全身打量了一遍，这幻影长得怪好看的，符合自己择偶标准。

  手不由自主的掐着他的腰，又捏了一把。

  腹肌挺硬的，但腰是软的。

  霍无恙动作微顿，抬眼看向他，骂了句：“瞎。”

  不是在叫他，是骂他瞎。

  几乎是瞬间，青年直接握住枪身往旁边一拉，撞开黑瞎子的手腕，直接扯着黑瞎子的衣领往自己身边带，当唇间印上冰冷的吻的时，饶是黑爷也不免有些愣神。

  这个吻非常凶残，和霍无恙这个人一样，他有颗牙齿非常尖利，不用用力就能咬破他的唇，咬破他的舌尖，抵着敏感的上颚，用尽手段。

  黑爷被亲得很懵逼，活了这多久，他第一次被人调戏，但却不反感，反而控制不住的迎合。

  沉浸在其中的他没注意到，那只眼睛的毒素正在被吸走，黑瞎子觉得视线越来越舒服。

  意识到这人在做什么的时候，他几乎是本能的要把他推开，手掌却被霍无恙十指相扣，死死的按住他。

  黑瞎子心中一慌，另一只手抵在青年的肩上就要推开，唇舌分离之际拉出银丝，却又黏上去，溢出的声音断断续续“你、疯了吗？！”

  霍无恙用尽全力吻他，眼角溢出泪珠，渐渐滑落下去，直到把先生身体中的毒素全部引到自己身上，才缓缓松开。

  额间相抵，青年嗓音格外的柔软：“先生，我没疯。”

  委委屈屈的，像只找不到主人的小兽。

  黑瞎子喘息着，不知道为什么他想拂过他眼角的泪，这么想着也就这样做了。

  别哭。

  漆黑中，两道身影交叠，黑瞎子刚要问他为什么要那么做，对方忽然抬眼，湿漉漉的眸子似乎只容得下他。

  “先生，我爱你。”

  “可剩下的路，我走不了了。”

  冰冷的指尖擦过他嘴角的血珠，剥开他汗湿的头发，摘下了他的墨镜，踮起脚尖，在他眼角留下最后一吻。

  “你的眼睛，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以后你将不被黑暗束缚，前路漫漫，别怕，我一直在你身后。”

  话音刚落，齐墨忽地眼前一黑，直接倒在了他身上。

  霍无恙安静的抱着他，最后把他放在族长身边，站起身转身离开。

  他不喜欢离别，很不喜欢。

  但还是要装作很擅长的样子，义无反顾的救人，不要回头，向前走，不要回头……向前走。

  何剪西睁开眼，只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他发出一很低的呼唤：“老大……老大……”

  不要走。

  再往下走去，深入古楼最深层的秘密，期间他找到了霍仙姑还有她身边的伙计。

  青年背着她，把所有活着的人都聚集在一起，这样吴邪过来时，方便救人。

  霍仙姑缓缓睁开眼，低声轻语：“囝囝……”

  “奶奶，对不起你。”

  “还有……我爱你。”

  那个孩子，一出生就哭的很大声，嗓音嘹亮，但一看到自己，就露出笑颜，霍仙姑抱着这个小孙子，双眼红了，她及时止住眼泪，低声哼唱着哄睡歌谣。

  奶奶吟唱着歌谣的曲调，前路漆黑一片，只有这首歌响在古楼中。

  霍无恙已经听不见了。

  他不知道奶奶已经醒了，也不知道她对他说的话。

  那深埋在心底的感情，将永无天日无法诉说。

  感受到终极已经要挣脱他的身体，冷玉般的皮肤上裂开缝隙，金丝丝的冒出来，这是黑暗中唯一的光亮。

  自己照亮了前方的路。

  他撑不住了。

  回首朝着古楼那墙壁上的画着的青铜门，再看向面前那些需要活下来的人，有自己的爱人，自己的朋友，亲人，族长……

  霍无恙盘腿坐下，最后一次动用鲛人的力量，净化了所有毒素。

  巨大的能量波动从他身上展开。

  鲛人的心脏裂开缝隙，终极大片的涌出。

  小黑安静的待在身边，最后消散。

  青年闭上眼，低声道：“应身。”

  长白山，青铜门缓缓打开。

  古楼的力量上升天际，全部涌入青铜门。

  青铜门关闭。

  霍娇好不容易找到那半颗心脏，就要回去之时，忽然感受到什么，抬头看去，脸上的笑意不在。

  鲛人心……没用了。

  “哥哥！”

  当所有的终极全部回归青铜门，青年维持不了人形，妖异的鲛人破碎的趴在地上，躯壳以极快的速度分崩离析。

  忽然他被紧紧抓住，霍老太太用尽全力抱着他，滚烫的泪珠滑落而下，青年侧过头，他看到先生了。

  先生醒了，扶着族长要出去，他看着他的身影，看着他陌生的眼神，看着他毫不留恋的转身，带着族长离开。

  “快崩塌了！霍仙姑！快走！”

  吴邪的人好像来了，拉走了奶奶。

  鲛人的石化已经蔓延到了眼睛，他最后一次溢出泪珠，在心里默默道：先生……安好。

  意识陷入黑暗中，万籁俱寂。

  古楼里，阴暗逼仄，葬着无数张家人。

  你看，外面下雪了。

  ·

  在他即将要被建筑砸碎时，千面老板出现，及时止住。

  他看着这石化的身体，叹了口气。

  腓腓跟在他身边：“能救吗？”

  “回溯时间的因果报应都加持在他身上，就连灵魂都散了，找不到了。”

  腓腓忽然发出一声低鸣，缓慢走近，舔舐着主人。

  “他什么都没留下。”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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