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二世 生辰惊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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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始终是一样的流淌,何令儿的生辰如约而至。
相府也依旧准备筹措,席开芙蓉,金玉肴馔,歌舞娱宾,与前一世各色形制一般无二。
只是有一点些微不同,何晟和林夫人在及笄宴的前几日,并没有像前世一般,前来探问她的心事,是否愿意许婚陈留王,提前预告她的婚约。
但是这也无妨,何令儿想,自己已对父母表示过心意,他们自然知道。
至于陈留王赵元沾,他与自己更早已目成心许,互有默契。京都中芸芸众生都皆知晓,陈留王与宰辅何家千金早已是一对。
何令儿偷看一眼坐于宾位首座的赵元沾,风流眉眼,温柔瞩目,与前世一模一样。
王公公何时来呢?
这一晚有如大梦浮生,来往的亲眷好友,如金梁桥下游鱼般络绎不绝,欢歌笑语好似紫宸殿上浮云般聚了又散,丝竹管弦不绝于耳,轮转奉上的菜肴精美可口。
何令儿却有些食不知味,耳不闻乐。
她神思飘忽,如悬浮在空中,俯瞰着这一切,只觉那个人已经不是自己。
究竟有什么亲朋好友上来祝过酒,和自己说过什么美好祝福或是叮嘱问候?
是否又有人看出了自己的神思不属,飘来疑惑的眼神?
父母殷切地和各路同袍亲眷推杯换盏,自己是否太过失神,露了痕迹?
连平素心大的林夫人都借着机会凑过来,低声问:“令儿怎么了,有心事?”
未等她回复,又自顾自叮嘱道,“这许多重要宾客都在席上,莫要失了礼数。”便去忙了。
所以王公公为何还不来呢?
这一席宴饮,从酉时末斜阳落金时便准备,客人络绎而至,直至亥时末,已是乌夜沉沉,酒菜狼藉被撤了下去,又赏了两轮歌舞,仍是没有王公公的身影。
何令儿多次望向偌大华丽相府金玉满堂的厅堂门口,终于没有看到半个人出现,席上宾客都已呵欠连连,似乎有些不耐。
夜色浓重,何晟作为席上主人,数次以目示意何令儿,却发现她只是木然与人应酬交谈,丝毫未曾理会他的暗示。
何晟心下不悦,眉心深深涌起一道皱纹,即刻又自省自己这样万一被他人看见,有失礼数,换上一副平静面孔,将焦灼和疑惑压在心底,准备宴后找个时候训诫训诫女儿。
再拖下去过了亥时,便太过失礼。
何晟抖一抖身上深赭石色袍服,端严方正持杯缓缓起身,朗声道:“今日是小女及笄的喜日,承蒙各位贵客赏光相聚,欢乐无极。然凡事终须留有后福,今日散去,明日又复明日,愿列席之人,日日皆得长乐。”
大家衷心欢笑起来,浮着琥珀光的犀角盏觥筹交错,叮叮铛铛的声音响彻在厅堂中。
众人欢喜声震屋宇“日日长乐,日日长乐。”
唯独何令儿一人并不安乐,她几乎震惊,心中一个声音反复回荡。
为什么,为什么会不一样?
金碧辉煌的富贵官家气象渐渐黯淡,宾客们一个接一个的告辞离开,何令儿茫然说着话儿,将宾客送出门外。唯独在赵元沾辞别时,她嘴唇抖动,无声地翕动开合了几次,感觉就像沉闷天气中浮上水面濒死的鱼儿一样。
她想说些什么,但又能说什么呢?
她有什么立场,什么理由去质问陈留王?
她突然明了一件事情,自己实在太过可笑,如果那只是前生,她凭什么认定赵元沾要在今日与她订亲呢?为何今生要与前世一样?
赵元沾似什么都不知道,觉得何令儿与平日有异,疑惑望她一眼,如平素般温润可亲笑语:“莫忘了我与你提过的上元之约。”
他在随身侍卫搀扶下上车,隐没在黑峻峻的夜色之中,马蹄和车轮的声音一直远去,渐远渐轻,终至于无。
笑语喧哗隐去,只留下无尽的黑暗和寂寥,府内的琉璃灯和烛台一盏盏熄灭了,何令儿只觉得寒冷彻骨。
不对,这不对!这种重生的可怖和诡谲之处,似乎刚从黑暗中透露出一点端倪来,蕴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露出獠牙向她凶狠地扑来。这种感觉在她心头一闪而过,模模糊糊地,抓不到,看不清。她只觉得全身好像浸没在冬日里江上的冰窟窿中,全身似乎有无数根小针在扎着,痛苦,麻木,憋屈,渐渐窒息。
何令儿站在空无一人,只剩残酒空案的厅堂里,自万般寂籁中,隐约听到一阵轻轻地‘咯’、‘咯咯’声。
她以为是有人来,只想快些离开,回到自己闺房中,再静下心来想清楚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可良久并没有人来,她才发现,那并不是脚步声,而是她自己嘴唇抖动,牙齿相撞发出来的声音。
何令儿瑟瑟颤抖,无力跌坐在地,从心底发出无数低沉而惊愕的疑问,但她一时找不到答案,甚至仿佛失去了思考的力气。
今日玉爻又闹头痛,也正幸亏没人跟着她,何令儿很庆幸,自己失态的这一幕,没有惊吓到其他人。
这不对,不对!何令儿隐隐感到,自己在什么地方,犯下了一个巨大的错误。
她死死攥住自己的双手,长指甲刺入手心,渗出血来。
很久之后,她终于恢复了一点力气,缓缓起身,她想无论如何,自己总要先回清漪园中,再作打算,但临出厅前,她却忽然止步,眼神凝在厅堂正中某一点。
那是矮几上一个半人高汝窑美人瓶,何令儿突然两三步过去,伸手一推,那精美珍贵的汝窑瓷瓶从几上滑落,啪嚓一声,碎成一片片散落在地。
那是府君的最爱,但她已顾不得了,径直转头而去,没有再回头看一眼。
随后来打扫的仆役只是扼腕叹息,别人自然不知道,那瓶中插的,正是陈留王上次亲手为何令儿择的插枝腊梅。
几支原本鲜活的腊梅委顿在地上,和瓷瓶碎片凌乱混作一片,暗红血色,隐约透出衰败不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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