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麻烦的人都走了。”

  唐禀羽重新摸出她的长枪，冲着眼前人弯眉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一丝畏惧不存:  “我们还有什么没解决的事情吗  ?  ”

  “你要说的话，那就可多了——例如说你的笑还有你的画，真的丑到不行。”男子把画着猪头的便签狠狠一丢，甩在了地里。听他恶狠狠的语气，果真被气的不轻。

  小腿紧绷蓄力，将空气长吸入肺后缓缓吐出，摆正长枪指向后一松懈。再然后，伴随着鞋底蹬过落叶覆盖下的柔软地面，少女白影如箭矢离弦飞射而出，只有长枪寒光一闪弹飞射击子弹。

  “你和那帮家伙都不太喜欢我的笑容和我的画呢。”唐禀羽一面说着，一面趁左脚踩地时候往侧边一蹬，与射来子弹擦肩而过，然后长枪一旋甩向男子。

  “那确实是一个级别的，…都挺惊悚的。”

  男子心知自己这招躲不过，若是后退一步枪能转为正刺，起跳翻过也能上挑阴他一把，遂干脆抬枪对准唐禀羽脸面照射一枪。但早在枪口抬起的瞬间唐禀羽就早有准备，脑袋左侧避开子弹。

  把柄闪烁寒光的长枪枪柄撞上男子腰间，强推人身形前走。男子身形一晃就要摔倒在地，在左摇右摆一番之后艰难站稳。

  而唐禀羽左手把枪，将男子稳当身形为固定点，借枪柄传来反推力为助力，快速窜至他背后，避过直射脚踝的数发子弹。她空闲的右手直捉男子手上枪支，左手牵长枪画圈绕直男子左手处拦住他左手移动，而长枪枪柄正压住人腿。

  “我可是绝世美少女。”唐禀羽锁住了对方行动，甚至还装模作样领着人晃了半圈…显然是决定把他当肉盾用了。少女清甜的气息喷在人耳侧，但说的却并非什么甜言蜜语:  “绝对是你们眼睛有问题。”

  男子挣扎了一番，发现自己实在动弹不得，只能感受着耳边一起一伏的气息。他只能尴尬笑笑:  “您的确天生丽质，但这和画画啊笑容啊没啥关系…实在没有镜子的话我们可以友情资助您一个。”

  “…你们从那时候开始，想要引过去的就是我吧。”

  唐禀羽转了个话题同他聊，也不知是不是她也有自觉自己画画或者说表情管理方面实在不行。

  男子哼哼两声，大抵是不服。

  “在这种地方煮那种香气熏天的东西…还正巧在我准备回来这两天才轮到您这位大厨掌勺  ?  啊、我是不是该说一句实在宠若受惊  ?。”

  唐禀羽倒也不在乎他答还是不答，只是冷笑着夺过了他手中的枪，看也不看对着空气左左右右连开数枪。

  男子的脸色苍白起来，在这几发看似盲射的子弹，却分明击中了预先埋伏人员的位置。有的人被打中了掉下来，身体掉到地上发出沉重却轻盈「噗嗤」的碰撞声响。

  “你们的问题出在你们太照本宣科了。…哪里位置好就布置哪里  ?  ——从扎营到埋伏地点，那些「四通八达」、「视野良好」的地方，我比你更清楚。”

  唐禀羽刚说完，便像是要伸展伸展筋骨似的拎着男子侧走一步。可伴随着一声枪响，男子的闷哼一声，一朵猩红到发黑的色彩在他腹部的衣物上绽放。

  森林之中好像有什么黑色的开始蔓延，像是庞大的河流一点一点流淌，缠绕住那些庞大的树。

  “…可是这么一说很好笑吧。你看——我因为守规矩被你们逮上了…你们也因为守规矩被我看的一清二楚。”

  那些巨大的河流——巨大的蛇类盘旋缠绕着，庞大坚硬的身躯绞着怀中的巨木。伴随着令人四肢无力的破碎声，那些巨木「刷拉刷拉」应声倒下，伴随着谁人因坠落发出的惨叫。

  “对了，是不是有部分枪械弹药藏在物资里面来着  ?  。大部分科考队的人确实没有什么弹药了…那些是准备给你们这些人的。如果不是我确实要去忙，我应该会找个机会拿了那些弹药直接夜袭。”

  唐禀羽一面说着，一面把枪往身后一抛，任由枪械摔到地面上，埋入落叶之中。她左手力量一松，将长枪拉开，同时提膝一撞身前人的屁股…呃、屁股，然后看着眼前男子踉跄一步后摔倒在地。

  紧接着，一道寒芒抵住了他的脖颈。

  “还有什么呢…我想想。”唐禀羽左手拿枪抵着他的脖子以免人乱动，同时右手抵唇，歪着头，稍稍蹙着眉头，摆出一副令人赏心悦目的思考状。

  男子咳嗽两声，虚弱地问着:  “那么早就发现的话…何必等到现在  ?  就像那些无处不在的蟒蛇一样…你根本没有必要送走他们。”

  “因为好玩。”唐禀羽说。

  “…在你们这些掌握着什么的人眼中，我们难不成只是玩具吗。”

  “——当然是开玩笑的。”唐禀羽面无表情地说，“我自己有事要忙…而当时我确实以为曼宁…阿宁那边就是全部的人了。”

  “看来曼宁那个傻女人也不是一事无成嘛…还有，你这种面瘫语气平平地开玩笑没有人听得出来，这事情没人和你吐槽过吗  ?  ”男子咧着嘴想笑，但是却被腹部的痛楚压的只能吐出一两声虚弱的笑。

  “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唐禀羽转头看向多多他们掉下去的那块地方。那里从前是被土壤掩埋着的，刚才一下下陷又合上，露出里面银光闪闪的不锈钢模样。她盯着那边的钢铁盖子，突然出声:  “你不是想知道所谓的永生吗  ?。”

  “…想吗  ?  。”男子虚弱地笑，“我怎么知道呢…很多人都想永生。那些活的潇洒的人恨不得把这一生延伸到宇宙的尽头…而像我这种只能帮着干活的人，明天说不定就是生命的最后一刻，永生对我来说说不定只是无尽的囚笼。”

  唐禀羽仍旧凝视着那个铁盖子:  “泰坦可能会喜欢无尽的囚笼这个说法。…这里没有什么秘密。只有一个因为大陆容纳不下，只能来到海上的巨兽。蟒蛇本来就长命，不是吗  ?  更何况那是泰坦。”

  “海水冲刷着腐蚀着蛇皮，饿了就低头吞咽海鱼，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就连长久守望着的孩子也永远只是一颗白色的蛋。寂寞  ?  孤独  ?  蛇群的追随能带来什么，最后的最后，在倍感无趣刹那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动弹…只能在孤独的尽头遥望着远方的天空。”

  “我说过了，不是什么地方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但人类对于未知的事物怀有恐惧的同时，又抱有着可笑的、可悲的、过分奇幻的猜想。在我当破谜者——你知道破谜者吗  ?  ——的那段时间…我看到的全是人祸。要是我当时就那么嘲笑你们的话…你们会不会看上提坦  ?  看上泰坦…我最后的孩子。”

  “是啊，你看，人类多可笑啊…。”

  最后这句是男子在「噗嗤」地笑。

  他能清晰的感受到痛楚，能清晰的感受到后脖颈上的寒意但他控制不住想要笑…只是单纯的想要笑。

  他看着前方那些吞咽着偷袭者们的巨蛇，看着掩埋半个视野的落叶，他在笑:  “…你猜的不错。我们确实会转而把目标转为你那条小蛇。这种你骗我我骗你你猜我我猜你的世界…”

  “猜你想搜，尔虞我诈。”唐禀羽进行了一个唐突的插嘴。

  男子闻言又「噗嗤」一声笑得出来:  “…你怎么可能会真的是这种冷美人  ?  ”

  唐禀羽抬起了长枪，眼中毫无怜悯之意:  “可是谁在乎。”

  “我猜，这就是你要把他们送下去的原因。”男子不用去看也知道他背后人的举动。他问:  “你该怎么解释这么多人的死亡呢  ?  洛——”

  “这确实很麻烦，但我必须得永绝后患。”唐禀羽打断了他的说话，“还请您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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