讯丰的事这周就能完成收尾，即便如此，沈听月还是跟人事请了一天假。

  到了停车场，傅砚初并没有和她上同一辆车。

  沈听月后知后觉，“你要回公司？”

  “下午还有个保密项目的会议，我让人先送你回家。”

  傅砚初的行程安排一向很紧，这半天也许都是百忙抽出来的，他特地陪自己来看爸妈，沈听月看了一眼腕表，温声问：“快中午了，你想吃什么？用不用我回去转告露西等会给你送饭？”

  “不用，恒越的公司餐厅其实还不错。”他轻轻抬眼，像是要看进她心底，“下次带你尝尝。”

  沈听月被送上回家的车，开到一半，设计部B组的同事电话打了进来。

  小姑娘语气惊慌失措：“沈总监……能，能麻烦你来趟公司吗？向梨被宋总叫上了总裁办，忽然说她有泄露秋季项目资料的风险，要让警方上门调查。”

  “向梨她爸爸刚进ICU，这几天一直到处跑托人打听手术，后台的IP地址不断在换，技术部门那边可能是误会了。”

  “能不能请您来帮她求求情？”

  沈听月知道B组的人一定是看不下去，没办法才找到她头上。

  只是一个简单的怀疑，没有任何实际证据就要拉人开刀，宋闻璟回国第一天没看到她，就要拿她身边人献祭。

  他根本就是在逼她亲自上门。

  沈听月无力地闭了闭眼，宋闻璟在等她低头求他？

  听筒对面的女声已经染上轻微哽咽，设计部现在人心惶惶，向梨只是一只无辜的出头鸟，沈听月没有犹豫，“好，你等我。”

  司机调转方向，半个小时后，沈听月回到讯丰。

  她没有去设计部，直接上了总裁办。

  自动门打开的时候，卓凡扫了她一眼，难得没说什么。

  整个二十六楼安静而阴沉，气压低的让人呼吸微窒。

  向梨坐在会客室外的等候椅上，垂着头，脸色灰白失意，看见她来，眼眶骤然一红，“沈总监……”

  “对不起。”沈听月握着她手，一贯温柔的声音带着涩然，“等他们查完如果没有确切证据，就提离职吧，我帮你内推其他公司，讯丰已经不值得你卖命了。”

  卓凡脸色不置可否地暗了下来。

  沈听月是不是疯了，竟然在总裁办当众撂宋哥面子？

  向梨也是微微一怔，沈听月其实没比自己大两岁，平常待人亲和，做事也是柔中带刚，既有条理又有人情味，但却是第一次从她嘴里听出否定意味这么强的话。

  她请假这些日子，宋总和沈总监是怎么了吗？

  向梨去接受调查时，沈听月转身，没敲门直接推进了宋闻璟办公室的门。

  半个多月没来，她险些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今天是工作日，你又和傅云曦在哪里鬼混？”

  他眸子微沉，或许是因为倒时差的原因，嗓音多了几分沙哑，“你是不是忘了，华珑资本竞标会恒越也是我们的竞争对手，要是你再继续和她一起，如果有一天标书泄露，你就是第二个向梨。”

  “到时候就算是我也保不了你。”

  沈听月蹙起眉，面上忍不住露出一丝讽笑。

  那是宋闻璟从未看过的讥诮和冰冷，与她往常小心翼翼和温声细语形成近乎割裂的存在。

  “你用向梨威胁我？”她声音很轻，平静地站在桌前，淡淡直视他。

  “宋总有没有想过，自己心血来潮的傲慢足以堵死一个普通人未来所有的路，向梨配合调查可以，但如果是乌龙却闹开了，她以后还怎么在行业立足？”

  “你想针对我可以直说，别带着我一起造孽。”

  宋闻璟忽然上前扣住她的肩，力气大的攥得她生疼，“在你眼里，一个外人比我还重要？沈听月，我是不是该找人给你颁发一个感动人物证书？亲疏远近你是一点分辨都没学会。”

  沈听月推开他的手，后退的毫不犹豫。

  她自以为从小和宋闻璟一起长大，自己对他算得上十分了解，但这一刻，她却觉得无比陌生。

  “宋闻璟，你现在这种高高在上，捏死人的窒息劲其实是最下等的宣泄，判断的标准首先是建立在公允之上，如果我明知不对还帮你，我就是更下等的帮凶。”

  一如讯丰根本不适合参与华珑资本的竞标，她不会昧着良心让所有人为自己的野心买单。

  宋闻璟冷嘲，“可你还是要嫁给我这样的人不是吗？”

  他倨傲地扬起眉，脸上染着被激怒后的愠色，“我们早就是共同体，你躲不掉的。”

  男人凝眸扫过她，“别忘了，傅云曦的背后是恒越，她不管做什么都有家里帮忙兜底，你呢？”

  你有家吗？

  你只能有我。

  未脱口的话被‘啪’地一声取代，沈听月手心麻疼滚烫。

  “这么多年，我父母好歹是宋叔叔和阿姨当年最好的朋友，在你小时候他们也是抱过你的，可你却在我妈生日的今天，嗤笑她失去双亲的女儿没有家。”

  “宋闻璟，活人不放过，死人也不放过，你真够恶毒的。”

  沈听月站在偌大的办公室，眼角已经红了，脖子像一只手用力掐住，胸腔疼的抽气。

  她抿着唇，悲伤决绝地转身，“早点签协议书，以后不必再见了，你也少来恶心我。”

  宋闻璟顿了两秒，从脸上落下巴掌的那一刻，除了震惊，更多是冰冷的沉怒。

  沈听月力气不算大，但他却是第一次被人如此对待。

  宋闻璟没控制住情绪，手机屏幕砸了个粉碎，“沈听月，你别嘴硬！我不是一定非你不可！”

  话音落下的时候，那抹身影早已消失在玻璃尽头。

  和以往每次离开都不一样，曾经她会忍不住回头，慢吞吞地走几步，只要他找借口叫住，他们总能在便便扭扭中和好。

  可今天五分钟过去，她没有再回来。

  卓凡没敢进来，走到转角处拨了通电话。

  “语薇姐，宋哥和沈听月狠狠吵了一架，被气得不轻，你有空的话过来劝劝他，宋哥现在只听的进你说的了。”

  另一边，这几天被传闻闹的几乎名声扫地的梁语薇心底微动，忽然，她眼底忍不住闪过一抹期待的亮光。

  也许很快就能扭转舆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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