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瞪大了眼睛，满眼都是不可思议。

欧阳启大声呵斥道：“你们，你们做什么？想要谋反吗？”

林青站在房檐上，眸色淡然：“启王殿下，想要谋反的人难道不是您吗？”

太后终于反应过来眼前的状况：“欧阳翊，我就知道，你是个狼崽子，如今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吧！你什么时候收买的御林军？”

欧阳翊淡淡道：“林青并非是本王的人，他只是做了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

林青站在房檐上，看着欧阳翊，眼睛犹如星星一般光亮。

他的父亲，乃是京城以北，相邻两个城的一小吏，五年前，被人诬陷下了大狱。原因很是可笑，因为父亲不愿将祖传的宝刀送给他的上官，讨好于他。

眼瞅着，父亲在秋后就要被送上断头台，他便想着去敲登闻鼓。

结果，人还没有走到，便被登闻鼓下的人拦住了去路。

那人说要白银十两，才肯放他上前去敲鼓。

他父亲虽然是小吏，却为官清廉，可谓两袖清风，并无多的银钱，所以他便将情况如实相告。结果，那拦在门口的人非但没有放他进去，还因为知道了他并非是京城之人，并无族人可以相帮，且父亲获罪，直接要驱赶他。

他不肯，强行想要进去，结果那人直接寻了帮手，将他打了一顿，并抢走了他身上唯一的一点银钱，将他丢在了登闻鼓不远处一条没什么人的巷弄中。

也许是他被打的太重了，竟然躺了一天一夜，第二天起身，依旧是踉踉跄跄，身上身无分文，就连身上那个破包袱都在昏迷的时候，被人拿走了。

东秦京城，天子脚下，他曾经觉得能够维护正义的地方，却是如此的混乱，阴暗。

就这样，他又在街角迷茫了两日。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竟然赶上了欧阳明出皇宫，去不远处的相国寺为太后祈福。

他费尽千辛万苦爬向那人群拥挤的地方，希望欧阳明能够给他主持公道。

待到他冲破守在道路前的护卫，跪在他的轿辇之前时，他大声的诉说着他的冤屈。只是，他话都还未说完，就看见他轻轻的掀开了轻纱，眼中满是嫌弃与厌恶的模样，转身对身侧的桂公公说了些什么。

下一秒，桂公公便开口道：“哪里来的疯乞丐，敢挡皇上为太后祈福的路，简直大胆。若非日今日是皇上为太后祈福，不宜见血，定要治你一个不敬之罪！带下去！”

说完，两侧的御林军将他拖了下去。

他想要说自己并非乞丐，而是身负冤屈。

可话还未开口，就被捂住了嘴巴。

是啊，他方才明明已经说了自己有冤屈，这里的皇上怎么可能没有听见。若是他真的没有听见，又岂会让人捂住他的嘴。

他只是不想管罢了。

那日，他又被打了一顿，差点死了过去。最后是欧阳翊在路边捡到了他，帮他治疗之后，让剑影带着他回了他所在的城，重新调查了父亲的案件。

全程，他看清了官场之人的全部嘴脸。

他当时心灰意冷，决定不入仕途。

也是翊王殿下劝他：“逃避是最简单，最轻松的选择。可若是良善贤德之人都选择了逃离旋涡困境，那朝堂之上，便皆是贪婪自私之人。既然你有能力，有报复，为何不考虑为困苦弱小之人撑起一片天，让他们在遇到为难之时，有诉可审，有处可取。”

是啊，他能够逃，可这东秦有多少普通百姓，他们如何让逃。

所以，他也走上了仕途。

只是他没想到，他还没有机会站在翊王殿下的身边，翊王也被人谋害了。

那时候，他本打算追随翊王，如流星剑影一般，以报恩情。

只是，翊王告诉他，若是他真想帮他，便进宫，参选御林军，从此不再相见，直到……他拿信物寻他的那一日。

这一等，便是三年。

他也凭借出色的武功和能力，成为了御林军统领。

可笑的是，欧阳明第一次召见他之时，竟然连认都认不出他。

他虽然讨厌皇宫，讨厌欧阳明，却从未怀疑过翊王。在他眼中，他不止是救过他的人，还充满了智慧和谋略，如今……他更是心悦诚服。

仿佛这天地皆是棋局，所有人都是棋子，都在他的计算之中。

欧阳启听见林青的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说不出任何反驳的理由。

欧阳明却哈哈哈大笑起来：“母后，你以为自己是螳螂捕蝉，黄泉在后，你可想过你算计之人是欧阳翊！”

父皇或许说的没错，他和欧阳翊相比，就像是天上的云和地底的泥。

他输了，输的彻底。

“欧阳翊，皇位是你的了，朕的命也是你的了，只是……放过皇后和建宁。建宁很是喜欢你，你不会伤害她的，对不对？”

他眼中带着期许，看向欧阳翊。

是，他想要霸占皇位，想要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想要摆脱太后和王家的禁锢，想要真真正正的做那所谓的九五之尊。

但是，如今显然已经是不可能了。

先别说如今的处境，单是他身上的毒，他也就只有一年多的性命了。

今日，他注定会被人拉下皇位，他宁可那人是欧阳翊，也不愿那欧阳启。

不管是从个人感情来说，还是从东秦的未来来讲。

严格来说，他对欧阳翊的厌恶皆是出自于他的嫉妒，出自于父皇的言语。

他……从未对不起自己，而自己……确实是多次对不起他。

出于东秦，他人品贵重，有勇有谋，若是成为东秦的皇帝，将来东秦必定会更加辉煌。

欧阳翊看向欧阳明，淡淡道：“对，欧阳翊不会伤害皇嫂和建宁。”

听见这话，欧阳明心中顿时感觉到一丝丝的欣慰，心中有一股酸楚和释然，嗫嚅着唇，想要说一句：“谢谢……”

只是，这话还未开口，欧阳翊就开口了：“也不会伤害皇兄。”

轻飘飘的一句话，顿时让欧阳明心口犹如被天雷击中，眼中尽是不可思议。与此同时，涌上心头的便是如同海浪一般的愧疚。

可欧阳翊没有再多说一句，直接转过了身，看向了别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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