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怀宴嗯了声，把电话挂了。

  “听见了吗？程苒是相信你打架是有原因，你觉得小叔看不出来。”

  盛怀宴说，“现在舆论愈演愈烈，我们会说你动手是因为你生病了，现在已经在国外接受治疗。”

  盛诀轻嗤一声，“别在这儿假惺惺了好吗。”

  “想送我走，不必找这些烂借口。”

  盛诀已经不像刚才那么情绪激烈，他乖顺地坐在那，手杵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程苒接完电话，心里一直平复不下来。一直在频繁登录着微博，刷新实时，等刷到页面一片空白，她还以为是没有网络了。

  检查好网络，退出去，重新进去，意外刷到了一条筹备医药费的链接。

  她点进去，把检查单放大，看到患者名字，她愣住了。

  这是许峰妈妈的名字。

  有什么东西在脑袋一闪而过，快得她抓都抓不住。

  她又激动，又生气，努力扼制住不去找许峰的冲动。

  她去了一趟体育馆，找到管理员要监控，管理员表示很抱歉，当天恰逢监控在维修。

  她不气馁，花高价格在网上找了一个黑客，查查学校贴吧的IP。

  地址很快查清，是京市的一个旅馆。

  程苒趁着还没放学，打了个车奔往旅馆，拿着黑客给的房号，顺利出现在门外边。

  她兜里揣着利器，戴着口罩，敲响了门。

  门开后，是一个干瘦的男人，他上下打量了程苒，还未开口，程苒直接把一叠钱甩到他面前，把手机内容亮出来，“这是你发的。”

  男人看了一眼内容，眼神闪躲着。

  程苒指了指那堆钱，“说实话，钱都是你的。”

  “是我发的，有个男的找到我，给了我照片和视频，还给我了一些钱。”

  “他还说了些什么？”

  “他没说什么，只是让我发布在网上。”

  “那个筹集医药费的也是你发的？”

  “是。”男人说，“我手上有很多水军，事情闹大后，顺水推舟把链接挂上了。”

  程苒确定，这就是一场有预谋的要把盛诀往死里整，至于目的……

  程苒已经不敢再想了。

  ……

  许峰一出教室，就看到程苒等在外边。

  程苒上前，一巴掌甩在他脸上。

  “谁让你这么做的？”

  力度很大，打完，程苒手都在微微颤抖。

  许峰被打着偏过头，沉着脸看着程苒。

  “盛诀对付你不屑于用这种肮脏的下三滥手段，他对付人都是正大光明的。你对他泼脏水对你有什么好处？”

  “程苒，你是不是忘记一件事了？”许峰拽住她的手，逼视她，“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用的肮脏下三滥手段，你用的那些手段就很光明正大？”

  “你到底要我提醒你几遍，我们是一路人，我阴暗，你也光明不到哪儿去？”

  程苒气得嘴唇发抖，“许峰，我是自保。”

  “那你怎么觉得我就不是自保了，你眼睛瞎了，照片视频摆在你面前，你装瞎？他挥在我脸上的是拳头！不是棉花！”

  许峰一步步逼近程苒，直到把她逼到墙角，程苒退无可退，眸子里带着怒气，“许峰，你脸上的伤不是盛诀打的，我看了视频看了很多遍，你为什么不多放其他视频，就反复的放着一张，因为没有其他视频了，他打的那一拳就是视频里的那一拳，其他的，是其他人打的，你敢不敢去验伤？”

  “是又怎么样，”许峰忽而一笑，“我的目的达到了不是吗？”

  程苒瞪大眼，“什么目的？”

  “你说，”许峰慢慢靠近她，俯身，在她耳边说，“你说他家里人会怎么处理这件事呢？”

  “……”

  “会让他走，还是会让他继续待在这儿？”

  一想到小叔会送盛诀出国，这不正中了许峰的套。

  果然，许峰这人不容小觑。

  “你这么做，阿姨要是知道得多寒心。”

  “别提我妈！”许峰怒道，“程苒，你在这儿当什么圣母，明明讨厌他讨厌得要命，现在三番四次维护他。盛诀有什么好，值得你挂念？”

  “我跟他的事，跟你没关系。”

  许峰拽着她的手腕，用了全力，手腕微微泛红，挣扎不开，程苒拳打脚踢，嘴里叫嚷着，“许峰，你疯了吗？”

  “谁有你疯啊？我这样子，不是拜你所赐。嗯？”

  许峰恶劣一笑，看着她痛苦地揪起眉头，他心情大好。

  “怎么办啊，我看你越痛苦，我越兴奋啊，要不你把嘴唇咬破吧，我还没尝过血的滋味，一定很美味。”

  程苒大骇，她听见手机在响，可她根本腾不出手去取手机。

  “咬呀。”

  许峰笑着，话里却带着压迫感。

  “要不要我帮你？”

  “……？”

  程苒高抬腿，瞅准机会，一脚踹了过去。

  命中！

  手腕松了，她拔腿就跑，等她气喘吁吁跑回了别墅，把手机掏出来，是盛诀的电话。

  她心一惊，马上回拨，这回听到的却是冷漠的关机提示音。

  关机了？

  程苒颓废地倒在地上，捂着双眼，眼泪从指缝里滚出来。

  她还是晚了一步，明明她已经拿到了证据，就可以证明他是清白的，是有人陷害他。

  一切都晚了。

  她甚至连他最后一通电话都没接到。

  许峰？都怪许峰？不是他的话，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程苒振作起来，擦干眼泪，把手机里保存好的两段录音导出来，找到之前联系的黑客，发在网络上。

  收到黑客发来的OK，她终于心安了。

  听见天空上方传来的飞机的声响，程苒默默祈祷，让这一切快尘埃落定吧。

  也祝愿远方的盛诀一切都好。

  她闭眼，眼泪顺着脸颊流下。

  ……

  轰轰烈烈的校园霸凌事件以盛诀转学，许峰退学结束了，同时也结束了高二，迎来了寒假。

  这个冬天比以往的任何一个冬天都冷，天气预报说，寒流北上，注意保暖。

  程苒把别墅打扫干净，混着人群搭上了回乡的火车。

  程苒抱着大包小包，坐在摇摇晃晃的三轮上，想起，再也不会有少年出现在街角的小巷子，帮她把手机捡起，用强硬地口气威胁她，必须要带他回家。

  好像，她的青春就这么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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