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诀几乎是下意识的想到了盛怀宴。

  只有他，程苒才会乖乖跟他走。

  想到这一层，盛诀整个人寒气逼人，校医怵他，跑得远远的。

  电话很快接通，那头很安静。

  “她在你那儿？”

  盛怀宴嗯了声，“她在我这。”

  简短的四个字，把盛诀接下来的话直接扼杀在摇篮中。

  手机砸在墙上，顿时，机体四分五裂。

  ……

  学校风波渐渐平息下去，程苒恢复了平静的校园生活。

  她住在盛怀宴闲置下来的房子，程苒拒绝了小叔要给她配一个保姆的打算，她说她自己能解决。

  盛怀宴会每周安排阿姨上门一次两次打扫卫生，把冰箱的菜补齐。

  程苒不擅长打交道，每次阿姨来的时候，她都会躲在房间里。

  程苒给盛怀宴打电话说谢谢，他好像很忙，打了两个没接到，程苒便不再打。

  等她半夜睡得迷迷糊糊，听到手机响，她眯着眼看来电显示，顿时，双眼一片清明。

  是小叔的电话。

  她腾坐起来，颤着手接通他的电话，“小叔？”

  电话那头的男人还是一贯温和的语气，问她，“小苒，抱歉啊，今天开了几场会议，刚刚才结束。”

  盛怀宴略一思考了下，“现在国内是凌晨了，没打扰到你休息吧？”

  程苒忙不迭说道：“没、没有，最近功课比较多，我睡得比较晚。”

  那头低笑了声，“让小叔猜猜，小苒凌晨三点还在学习，真努力，不过还是要注意多休息，不能光顾着学校累垮了身体。”

  “……”程苒羞赧不已，她不会是撒谎被小叔识别出来了吧。

  一定是的，他还正大光明笑话她。

  程苒捏紧了被子，脸越发烫得厉害，两人一时都没说话，静静听着电流声。

  最后还是盛怀宴打破了这诡异的安静，“还没问小苒打电话过来是有什么事？”

  “没事，就是今天阿姨过来把冰箱里的菜都填满了，我跟小叔说一声，”她顿了顿，说，“小叔，其实不用特意安排阿姨，我周末可以自己去买菜的。”

  “我当然知道。”盛怀宴说，“我知道小苒独立坚强，是个小大人了，但是不代表小苒就没有人爱护，疼惜。”

  “懂吗？”

  这轻轻的一句懂吗，彻底搅乱了程苒的心扉，一股暖流从她心口划过。

  她从小到大遇到的长辈，在她耳边说过最多的话都是要求她作为女孩子要坚强努力，要有吃苦的劲头，不要贪图享受。

  只有盛怀宴会关心她，在乎她的感受。

  她也需要有人爱，有人疼，这是人的本能。

  盛怀宴耐心等着她的情绪恢复，程苒敏感缺爱，又刚被盛诀赶出来，遭受了同学霸凌，在她身上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他不由地想给予她更多的爱和关心。

  这种爱，纯粹，简单。无关乎其他。

  “小叔，”程苒唤了一声，带着无尽的感激，“谢谢你对我这么好，小苒无以回报。”

  盛怀宴：“小苒，小叔必须很抱歉的告诉你，这种好里面掺杂着可怜。”

  程苒一怔，她有些惊讶盛怀宴这么直接。现阶段，她正需要的是他对她的可怜。

  他可怜她，所以疼惜她。

  计划正徐徐展开，不应该操之过急。

  “小苒？”

  盛怀宴唤了一声，对她突然的沉默，他有些拿不定主意，试探问道：“生气了？”

  “小叔，我感谢您都来不及怎么会生气呢，不管小叔对我是哪种态度，我欠你的，我一直都记得的。”

  “小苒……”盛怀宴叹了口气，“早点睡吧，很晚了。”

  “好的，小叔晚安。”

  电话挂断，程苒握着手机想了很多，她翻出那个本想拉黑的号码，发了一条消息。

  ……

  第二日是周末。

  程苒来到医院，许峰早已等在楼下，看见她停下脚步不走。

  许峰沉不住气，步子加大，跑过去，顺手把果篮接了过去。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本来是不想来的，不过我突然想通了。”程苒说。

  许峰按了电梯，侧过头问她，“想通什么了？”

  程苒还没回答，许峰又说：“想通要跟我继续合作，还是过来一刀两断的？”

  许峰这人，清贫如洗，偏偏又摆出不服输、一脸倨傲的姿态，程苒觉得这人挺有意思。

  “也不知道你哪儿来的自信，敢决绝地跟我说结束交易，现在又不要脸地凑上来，我看你不是可怜我吧，倒是别有用心。”

  还没到中午，电梯里不拥挤，只有他们两人，程苒说话难听，上次情况特殊，没机会说，现在是一吐为快。

  “许峰，我这人从不吃回头草，交易断了就断了，你现在想跟我继续交易，可以，必须是你心甘情愿，我，程苒，不会付出一分一毛。”

  许峰想都没想，顺势点头，“不需要你付出什么，我心甘情愿为你……”

  后面的话，许峰没说出口，他促狭的眉紧锁着，一瞬间失去了胆量，不敢正视程苒的眼。

  程苒对他的话兴致乏乏，男人的话，听听就行，不必当真。

  电梯到了五楼住院部，两人一前一后走着，没人说话。

  到了病房，女人躺在病房上，气色很不好，看到程苒一脸惊喜，“小苒，你来了。”

  程苒嗯了声，叫了句阿姨好。

  被病痛折磨的女人身体孱弱，她伸出形容枯槁的手握住程苒的手，对着她虚弱一笑，“小苒，阿姨很想你，所以我让许峰请你过来一趟。”

  “你……你不要怪许峰。”女人轻声细语，慈爱的目光转向许峰，“许峰，妈跟你说过很多次，我们要感谢小苒。”

  她猛然咳嗽了一声，然后是第二声，第三声……

  咳得程苒心跟着颤，她想用手给她拍拍，又怕给她磕着碰着，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才好，许峰适时出现，手掌轻轻放在女人后背，拍了起来。

  “妈，喝点水。”许峰把水端起，递给女人，“妈你说话慢慢说，不要急。”

  他看了一眼程苒，自作主张道：“程苒今天会陪你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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