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苒很少搭话，她埋头默默吃着堆成小山的食物，吃饱了就喝水。

  偶尔提到关于她的话题，她也是规规矩矩回答完，唇边总是浅笑嫣然。

  盛诀不喜欢她这种笑。

  冲进他脑海里的只有两个词。

  冷淡、疏离。

  虽然在同一张餐桌上吃饭，她也偶尔搭话，她身上总是带有一层迷障。

  盛诀几乎是立马反思了自己，这几天有没有招惹她。

  没有！

  一次都没有！

  所以她到底怎么了？

  还没等他想出头绪，贺一行提议饭后去KTV唱歌。盛诀实在是没有那个心情，直截了当拒绝，招了个车回了家。

  回去已经很晚了，程苒一回去就往房间钻。

  半夜，电闪雷鸣。

  程苒被惊雷炸醒，耳边是雨打在树上的霹雳巴啦声。

  她摸了摸额头，全是汗，她忘记开空调了。

  开了空调后还是没有睡意，她缩进被子里，把自己包裹地严严实实的。

  雷声开始断断续续的，这时，她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尽管来人把脚步声放得很低，慌乱的脚步还是出卖了他。

  程苒拉开房门，跟盛诀四目相对。

  盛诀率先开口：“回去睡觉。”

  “我……我睡不着。”

  “睡不着就找耳塞把耳朵堵上。”

  程苒绞着手，犹豫半天，还是抵不住内心的渴望。

  她问：“你要去哪儿？下这么大雨。”

  “我出去一趟，去去就回。你乖一点，等我回来。”

  程苒不肯，“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盛诀蹙眉，这个天气，打车根本没有人接单，他只好联系了司机。

  司机说会尽快赶过来。

  “盛诀，你告诉我，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程苒拽住他的衣服，眼里是明晃晃的焦急担心。

  “小叔出车祸了。”盛诀重重地吐了一口气。

  他感受到拽着他衣服的手松了。

  嘭——

  一声巨雷，快把程苒的耳朵震聋了。

  她耳朵嗡嗡响，有些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小叔正在抢救，我现在赶过去。”

  “让我跟着你去吧。”

  程苒怕他不同意，再三恳求，“小叔他救过我，求你把我带上吧。”

  盛诀看了她很久，“走吧。”

  “你等我一下，我去换衣服。”

  两人赶到医院，盛怀宴已经脱离了危险，已经转到了病房观察。

  但是不准家属探视。

  程苒隔着玻璃看着躺在病房上的盛怀宴，他那么的温文尔雅，对她总是轻声细语。

  明明前几天还说要一起探讨文学作品，今天怎么就倒下了。

  他可是盛怀宴啊，是无坚不摧的盛怀宴啊。

  她不敢相信，可事实就摆在面前。

  盛诀把她拉开，“不要凑那么近，玻璃上全是细菌。”

  程苒乖巧地不凑那么近，可还是踮脚想多看看。

  “走了。”

  “我再看看。”

  盛诀不想跟她吵，压抑着烦躁，任她去。

  时间不知不觉走到了凌晨一点。

  “看够了吗？”盛诀冷眼旁观她急切的神情，她什么时候对他露出过这种表情？

  程苒恋恋不舍收回目光，嘴唇抿地紧紧的。

  医院空调很足，她后知后觉，忍不住打了个颤。

  “小叔……”

  盛诀打断她，“他没事，医生说已经脱离危险了，现在只需要安心休养。你要我还要说几遍？”

  盛诀的头发有些凌乱，额前的碎发掉下来，还是遮不住他眼底的怒意。

  他捋了捋头发，“我安排了司机，送你回去。”

  程苒抬眸，“那你呢？”

  “我在这儿守着。”

  “我不走。”

  程苒执意要继续待着医院，她背着手靠在墙壁上，抠着冰凉的墙壁。

  盛诀的眼眸充血，他张口，又无声落下，瞪着面前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他快要气死了。

  不能骂人！

  “程苒，听话。你明天不是要上班吗？”盛诀好声好气道。

  “我可以准时到。”

  “准时到不了呢？”

  “我可以请假。”

  程苒声音很小，却掷地有声，差点没把盛诀气炸。

  “你肚子痛得那么难受想着上班，现在却……”

  盛诀说不下去，这无疑证实了小叔在她心目中的重要性，他不肯承认这个事实，也接受不了。

  “我现在不是跟你商量，程苒，你搞清楚！”

  “我给你订酒店。”

  “我不去，我就在这儿等小叔醒来。”

  “程苒，你以为你是谁啊？你只是一个举足轻重的无名小卒。没人在意你的，你偏要不要脸的往前凑。”

  话再难听，程苒无动于衷，“我知道。”

  她都知道，却固执地等盛怀宴醒来，“我要看到他平安。”

  不然她是不会离开医院半步的。

  盛诀咬牙切齿，“我让你回去，这儿不需要你，你是听不懂吗？”

  “我能听懂，我听得很明白，我就在这儿哪儿都不去。”

  “好啊你！”盛诀暴跳如雷，抬腿踢了一把椅子。

  声音很大，路过的值班护士蹙眉提醒，“干嘛呢，医院要保持安静，吵架请出去吵。”

  程苒礼貌道歉：“对不起。”

  一旁的助理见状事态严重，战战兢兢站出来，“盛少，我在这儿守着就行，等盛总醒来我会通知您的。”

  他一接到消息就赶过来，看这俩祖宗吵了半天了。

  “闭嘴！”盛诀扫了一眼助理，“滚！”

  助理：“……”

  ……

  病房安静得过分。

  助理不敢走，在另外一张凳子上正襟危坐。

  盛诀翘着腿坐在凳子上，程苒站着。

  两人隔着有一段距离。

  程苒时不时张望下病房，病房上的人连一点儿醒来的迹象都没有，她一脸失落地垂头。

  “杵在那干嘛，当木头桩子？人还能跑了不成？”

  盛诀恨不得把她脑袋掰开看下装的是什么狗屁东西，又蠢又笨。

  程苒慢慢挪过去坐下。

  盛诀能闻到她身上似有若无的柠檬清香味，他在浴室见过她那瓶廉价的沐浴露。

  他头抵在墙壁上闭目养神，告诉自己还在生气，不能理她。

  “啊切——”

  耳边突然响起了一声喷嚏。

  装睡的盛诀睁开眼，不耐烦地看了眼捂嘴的程苒，扫到她身上单薄的衣服。

  还真是一点儿都不安分啊。

  “穿上。”盛诀把脱下来的衣服扔过去，盖在了她的头上。

  别说，扔得还挺准，正好眼不见心不烦。

  不期然的，程苒鼻腔闯入一股干净清冽的气息，是专属于盛诀霸气的味道。

  她把衣服扒拉下来，视线转到盛诀那边，想说不需要，却见盛诀侧着脸把半个后脑勺对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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