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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抉择


听罢讲说,刘寒锋强忍着险些笑出声来,但碍于陈金娥在场,这才强止笑意,接着一本正经地说道:“你家老爷竟然娶了十七房姨太太,还真是“福泽深厚”啊!”

  所谓福泽深厚,不过是句揶揄的话,有道是少私寡欲、多添清福,贪淫好色、折寿招殃。

  想必这陈冲霄此前也是坏事儿做多了,才落得个遗祸子孙的下场,后来想弥补却发现为时已晚喽:刘寒锋在心里自忖道。

  见刘寒锋忍俊不禁,陈金娥一脸茫然,反应过来后,也开始下意识的捂嘴嗤笑了起来:“少侠说少了,我家老爷可不止娶了十七房姨太,而是娶了三十多房,十七姨太只是老爷最中意的那个。”

  闻听此言,刘寒锋再也忍耐不住,大笑开口道:“哈哈哈哈,有魄力,有魄力啊!哈哈哈哈。”

  正所谓魄乃精之始也,说那陈冲霄有魄力倒是再贴切不过。

  待到二人止住笑意,刘寒锋下意识的看向陈金娥,平静说道:“其实你去河边,并不只是为了游玩吧?”

  像是被看穿了自己想掩盖的事实一般,陈金娥眉头大皱。

  “表面上看你天真烂漫、没心没肺,实则眼含麻木、心中凄苦,老实说来,可是要去自寻短见?”刘寒锋接着说道。

  听得刘寒锋讲说,陈金娥苦笑摇头,沉默良久,这才缓缓开口道:“少侠慧眼,奴婢惶恐,那陈冲霄年至半百,德操有亏,两年前就坏了奴婢身子,外人都说他宅心仁厚,乐善好施,实则淫邪放荡,好色成性。”

  说着说着,陈金娥泪眼婆娑道:“若非奴婢无有亲友不知何处安身,早就逃脱了老贼掌控,而今醒悟过来,本想下定决心以死为息,不想却遇见了少侠,也算机缘巧合,我看少侠独身一人,又身无长物,怕少侠也会同我一般想不开,心下好奇这才跟了过去。”

  听罢讲说,刘寒锋心生怒意,沉吟良久,这才没好气的对陈金娥厉声道:“既要寻死,当日老贼强迫之时为何不以死相逼?”

  “我……我……”陈金娥欲说无言。

  “既重贞洁,为何不拼死反抗?”刘寒锋沉声冷语。

  “我……我……”陈金娥泪流不止。

  “既然不堪受辱,当日过后为何不设法逃脱?”刘寒锋气冲斗牛。

  “我……我……”

  原本自己也是一片好心,谁知眼前这人态度如此多变,竟把自己说成这般偷生之辈,人都有尊严存在,即便路边乞丐,心中亦有不可侵犯之地。

  刘寒锋三问一出,直把陈金娥心中郁结逐渐推至癫狂,哭泣之声愈发洪亮,四肢百骸剧烈发抖,气急之下,道是再也无颜苟活于世。

  抽泣着左顾右盼之后,陈金娥最终将目光定格在二人后方的一棵参天大树上,也不啰嗦,转身就开始头冲大树,狂奔而去。

  早料陈金娥有此异动,刘寒锋不慌不忙,待到其将要撞上大树的瞬间,随即单手施出擒龙式,将陈金娥反拉而回。

  拉回过后,陈金娥惊吓不已,双腿开始不受控制的发软起来,一个踉跄瘫坐在地,瘫倒过后,一边用手扒拉着往后挪动,一边用恐慌且紧张的眼神看着刘寒锋,语带颤音道:“你……你……你是人是鬼?”

  “你已经死过一次了,连死都不怕,你还怕我吗?”刘寒锋双手背后,并未正眼看向地上受到惊吓的陈金娥。

  虽是死亡,但死也分很多种,任谁也不愿自己死了之后连个全尸都没有,就算要死,也得死的有骨气,死的有尊严,若是被他人当成口中之食而死,那就太过不值了。

  此时的陈金娥就是这种心情,虽说人走到这一步时,几乎已经处于彻底绝望的状态,什么都放下了,什么都不怕了,但一想到眼前这人可能不是人的时候,还是会发乎本能的感到害怕。

  害怕的并非死亡本身,而是害怕自己会被当成食物。

  沉默片刻,刘寒锋蹲下身来,目视着还在惊魂未定的陈金娥,正色发声道:“你可愿报仇雪恨?”

  闻听此言,陈金娥呆立当场。

  同时开始在脑海中急切的思量起来,本以为自己今日或将成其口中之食,不想却是这般情况,既有此言,那他先前又为何要如此羞辱自己?

  想了良久,也未想到关键所在,茫然无措之际,陈金娥只得郑重的冲刘寒锋点了点头。

  受到示意,刘寒锋伸手将其拉起,接着开始在陈金娥面前缓缓踱步道:“我先前之所以那般说,主要还是自己心中有气,我生平最忌表里不一、道貌岸然之辈,故而方才说话重了些,望你见谅!”

  听得刘寒锋讲说,陈金娥这才略有缓和。

  人都有情绪失控的时候,自然也是可以理解,但令其意想不到的是,刘寒锋竟然将失控的原因告诉自己,陈金娥对此不无佩服。

  感同身受对世人来说自是不能,但有人能在听到自己的遭遇后不当成笑话,甚至还波及了其自身思绪,想要为自己打抱不平,这件事本身就更加难能可贵了。

  “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我亲自动手帮你报仇,作为代价,报仇过后你要时常伴我左右,为奴也仆。

  二是我传你功法,你去报仇,报仇过后远遁他乡,好好生活,不过需要长期修炼方能保证报仇成功。”刘寒锋正色道。

  老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事实是,不是谁都能怀揣着仇恨蛰伏十年,别说十年,让仇人多活一天,都会加剧对自己的伤害,对刘寒锋来说,有仇当场就报,现时现报才是最解气的。

  如果自己还没能力报仇的时候可以退缩,一旦有了报仇能力,就要第一时间去报,否则随着时间的推移,仇恨也许会消减,但疙瘩会一直存在,疙瘩存在就会念头不通达,念头不通达就难以修仙了道。

  心中有气,刘寒锋是很想让陈金娥选择第一种方式的,但没有她的同意就强行介入,难免要承受不该承受的承负。

  紧张且急切的思虑过后,陈金娥郑重发声:“我选第一种,既要报仇,伸头缩颈,早晚免不得一刀,与其让老贼继续逍遥,倒不如当机立断,反正都是为人奴仆,在哪儿都一样,能做少侠奴仆,我心甘情愿!”

  见其这般回复,刘寒锋甚是开心:“好,好,当机立断,我等的就是这句话!”

  当仁义时心怀仁义,当辣手时绝不迟疑。

  若遇疾症理应出手果断,为活其命,剜肉刮骨在所不惜。

  世间并非所有事情都能尽善处之,特别对于报仇这件事,若得相助,当尽快上门,斩敌之首,焚敌尸身,挫骨扬灰,一雪前耻。

  说大度,那都是自己没有报仇的能力,人一旦拥有了报仇能力,什么大度宽容,什么不计前嫌,除非那人是无意招惹自己,否则统统都要靠边站,先平了胸中这口恶气再说。

  见刘寒锋多有豪气,陈金娥心生感激,随即原地跪下,向刘寒锋行叩首大礼:“多谢主人为奴婢报仇雪恨,请受奴婢三拜!!”

  赶忙将其扶起,刘寒锋微笑开口道:“仇还未报就跪上了还了得,以后不准叫我主人,更不准叫我老爷,也不准叫我少侠。”

  “那我该叫你什么呢?”陈金娥疑惑抬头。

  眼球一转,当下便有了计较:“那叫公子如何?”陈金娥眉开眼笑道。

  见其这般开窍,刘寒锋很是开怀:“好,公子好,就叫公子,走,随本公子一道,进城转转。”

  说着,刘寒锋继续开始向城内走去。

  “好嘞,得令!”陈金娥跟在刘寒锋身后,不无得意。

  到底是少女心性,哭的快,好的也快,二人一前一后的走着,陈金娥又有疑问道:“公子啊,您之前都经历了什么啊?还有您刚才使用的是什么武功啊?您还有亲友吗?”

  一连串的问题,问到刘寒锋脑袋嗡嗡作响,也不知道该先给她说什么才好,理好思绪,这才将自己先前一应情况,对其简略告知。

  陈金娥听完,先是惋惜,然后怜悯,接着崇拜,最后哀叹,道一声:人生无常后,便在心里对刘寒锋又多了几分倾佩。

  “对了,你先前姓李是吧,以后你还是叫回本家姓氏吧。”刘寒锋平静道。

  就在李金娥感动的看向刘寒锋时分,二人已然到得城门口处。

  守城士兵见刘寒锋穿着轻浮,披头散发,随即便堵住了其进城脚步,严厉呵斥道:“哪里来的流民,眼下古荣城并不接收外地难民,速速离去!”

  看了眼守城士兵,又看了眼李金娥,刘寒锋玩笑开口道:“金娥啊,你先前所言,怎得言不符实啊,啊?”

  说言不符实,是李金娥此前在刘寒锋面前极力推崇陈冲霄的缘故,什么外地灾民来此也有栖息之地啦,威望很高啦,郡史大人都要给面子啦什么的,现在一看,刘寒锋大失所望。

  士兵不认得刘寒锋,却认得李金娥,不是认识李金娥的人,而是认识李金娥的衣服。

  眼下齐地百姓疾苦,服饰通常多以粗葛为主,像这等丝绸织成的衣服也只有商贾富户,王公贵族才有的穿。

  虽是守门士兵,但眼力见还是有的,平常遇人无数,自是什么人都见过。

  看这二人很是熟络,守城士兵连忙赔笑示意,生怕先前言语冲撞了刘寒锋,再给自己暗地里操作一番,所以此时态度极其谦卑。

  进得城中,刘寒锋再次感受到了久违的烟火气息,但见街道两旁商铺林立,左右摊位一字并排。

  沿街叫卖声、讨价还价声、嬉笑玩闹声、争吵叹息声不绝于耳。

  一声声叫喊,一幅幅画面,仿佛勾勒出了一个太平盛世,也把刘寒锋的思绪一下子拉回了小时候与祖父逛街的感觉。

  世道不好,路人见刘寒锋穿着怪异,也没有多加注视,这年月能有衣服穿都已经算得上是福气了,又哪里管的了他人穿着是否怪异。

  沿街而走,二人来到了一间名为霓千阁的成衣店铺门前。

  打眼看去,店铺坐东朝西,面积虽然不大,却也一应俱全,上有阁楼,想来乃是换衣所在。

  门楣两边上缀大红灯笼,左右门框挂有经商妙语,上书:

  一门大开广纳普天宾客

  行商坐贾牢记诚信准则

  “这家不错,就这家吧!”刘寒锋边说边走。

  李金娥跟在身后,未置可否。

  方一进店,掌柜的赶忙笑脸相迎,迎的自然不是刘寒锋,而是迎的其身后的李金娥。

  由于二人前后进门,所以掌柜的并不知晓二人关系,故而在路过刘寒锋面前时,眼神很不友善。

  “金娥姑娘来啦,稀客稀客啊,可是府上有什么需要的?”掌柜的点头哈腰,对李金娥施礼说道。

  不等李金娥开口发声,掌柜的就转过头去,对正在给客人介绍衣服的小二冷声说道:“小二,小二,没看到这有贵客临门嘛,赶紧把这臭要饭的轰出去。”说话间,眼神瞥过披头散发的刘寒锋,很是厌恶。

  听到这话,刘寒锋神情淡然,就在其将要转身离去时分,李金娥却突然拉住了刘寒锋手臂,冲着掌柜当场发作道:“瞎了你的狗眼,分不清谁主谁次了?这是我家公子,你是嫌自己活的太长了嘛?”

  此言一出,掌柜的如遭雷击,腿下一软,随即就对刘寒锋跪了下来,又是打脸,又是叩头道:“小人不知,小人不知啊,不知公子屈尊到此,小人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掌柜的自是不知李金娥口中公子出自哪里,但李金娥出自陈府他却是知道的,之所以害怕,怕的也不是面前这二人,怕的是二人身后陈府,所以也自然而然的就把刘寒锋当成了陈府的公子。

  人说主辅家奴七品官,这陈冲霄虽说称不上主辅,但在古荣城这方圆几百里,那也是得罪不起的人物,故而对其又敬又惧也算正常。

  见下跪那人如此谦卑,刘寒锋也不忍再与其多做计较,抬了抬手道:“起来吧,掌柜的,来给我挑件衣裳。”

  掌柜闻言如蒙大赦,道谢起身过后,便亲自头前带路,引着刘寒锋挑选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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