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七年八月十三号。

  那是他满22周岁的日子。

  结婚领证，和她。

  沈听肆盯了女孩好一会，好笑道:“慕岁岁，你这么着急做沈太太啊？”

  这话以前他说过一次，那时她纯当玩笑话了，骂他不正经。

  可她没想到沈听肆真的一直在朝着那个方向努力，好像她就是他的最终目的。

  “不是着急做沈太太，是着急给你打上标签。”打上她的标签。

  这么优秀的少年，她不得早点掳回家啊。

  来电铃声忽的响起。

  轻扬的旋律一出，慕南意愣了下，挑眉看向刚拿出手机的某人。

  铃声是余佳运的《最好的都给你》，给沈听肆过十八岁生日时，她给他唱的。

  沈听肆一手拿着手机，垂眸看了眼，修长的指在划过绿色接听键前，他突然凑在她耳边低着嗓子说了句，“我很急。”

  可是还得等等。

  他看不上沈序那破公司，因此每一步都是靠自己走出来的。

  见多了商场上的尔虞我诈和逢场作戏，他更要在女孩接触这些前，为她铺好路。

  “嗯您好……”沈听肆接着电话，左手牵着她带着她朝校门口走。

  迈出校园刚翻新的伸缩门时，下课铃声恰好响起。沉寂的教学楼刹时喧闹起来。

  他们的三年结束了。

  他们的还在继续。

  回想起在光荣榜上看到的名字，“慕南意、沈听肆、林知笑、周忱溪、陈念、宋鸣、孟梓辰……”，有熟悉的，也有陌生的。

  青春或许并不是一段时光，而是和一群人一起，成为闪闪发光的大人。

  ——

  谢师宴上，体委说三年了，终于在老刘叭叭叭就会损人的嘴里听到了一句真话。

  “你们不是我教过的最差一届，但你们绝对是废话最多的一届。”

  体委举起肥宅水和老刘碰了碰杯，“您也是我见过最神出鬼没的班主任，每次您那前脚跟一走，后脚跟就跟上了。”

  老刘:“……”

  体委:“其实抛开颜值不谈，老刘还是挺帅的。”

  苏闻:“在老刘的物理课上补语文作业，看似很危险，其实一点也不安全。”

  蔡铭宇:“老刘你为什么总说我懒，我明明什么也没做。”

  “……”

  田老师听着男生们你一言我一语说着废话，差点笑出眼泪。

  “去去去，一帮混球，毕业了还要气我！”老刘嫌弃的扫了眼最跳的几个男生。

  “以后气不着了，老刘你会不会寂寞呀？”

  有个男生嬉皮笑脸问了句。

  老刘难得正了正神色，年近五十的人了，正经起来时双眼依旧有神，如果不看他那颓凉的头顶，依稀还是能看出年轻时是个帅哥。

  “寂寞啥呀，马上又有一群小兔崽子要入学了，指不定比你们还闹腾。”

  老刘的视线划过体委那一片人，是以前高一四班的学生，慕南意也抬眼看向老刘。

  “这里有不少是高一时就被我带着学生，挺惨的，你们比其他人多挨半年骂。”

  被老刘面批过卷子的学生都知道，老刘那嘴是出了名的毒，这话一出众人一片笑。

  陈念忽然就想起了高一有次小测，老刘骂谢卓“黑板要是能考试，肯定考的比你高”，其实谢卓那次考的不低，94分。

  “其他人也别庆幸，你们都一个样，思路清奇，写题气死人。”

  老刘笑骂着，这回依次看过了每一个的脸庞，“一想到你们这群混球，以后会在各行各业发光发热，就觉着好笑。”

  明明是调笑的语气，就连话语也没那么正经，可听着就是让人想哭。

  “诶诶，老刘你以后多看新闻啊，你不是一直想去冰岛吗，说不定哪天我就去那采访了！”

  “买房不老刘，我给你设计个海边别墅怎么样？”

  “田老师啥时候结婚啊，等我婚纱店开起来，您一定要做第一个顾客！”

  “老刘，照顾好自己，可别生病了，不然落到我手上，就得给你展示一波妙手回春了！”

  “就你当医生！？见到只爆浆毛毛虫都得吐半天哈哈哈哈！”

  “……”

  悲伤的氛围还没渲染开，又开始瞎闹了。

  挺好的，这样的离别本就不该悲伤。

  “小意，我要报法学，你想报什么专业？”

  慕南意听到陈雨瑶的问话愣了下，脑中闪过很多画面，没什么犹豫的回道:“物理。”

  虐她千百遍，待它如初恋。

  说不定以后还有机会教肖远以前带过的那帮学生的小孩。

  “哈哈哈哈你还真要和老刘做同事啊！”

  “南姐，我选的数学，以后说不定和你一个办公室！”

  一个男生刚说完这话，突然感觉脑门一凉，他疑惑的转头，嘴角笑容一僵，咽了咽口水，“不不，不会一个办公室，我觉着我还年轻，应该去支教。”

  “哈哈哈哈哈哈哈瞅你那怂样！三年了，还会被肆哥眼神下成这样！”体委笑的乐不可支。

  苏闻扯了下唇，“你知道为什么你不怕吗？”

  体委:“因为我和肆哥亲呐！”

  陈雨瑶白了他一眼，“因为你不要脸。”

  苏闻:“还脸皮厚。”

  “滚呐你们！”

  “……”

  包厢里的笑闹声持续了将近两个小时，谢师宴结束时，有几个醉鬼抱着老刘痛哭。

  “呜呜呜！老刘，明天晚上的作业能不能少布置点，我想看国乒决赛！”

  “老刘，你把没收的手机还我吧呜呜呜！”

  田老师笑着叫体委帮忙把两人拉开。

  一行人离开饭店，沈听肆将其中一个醉鬼丢进出租车里后，将一个塑料袋绑到了男生脖子上。

  “哈哈哈哈肆哥真有你的！”体委将另一个醉鬼塞进车里。

  沈听肆凝着眉，单手拿着手机点了几下，“你送他们回去。”

  体委痛哭:“肆哥我不行！”

  “路费200。”

  “我行我行！！”体委一个箭步窜上车。

  沈听肆:“……”

  田老师和英语老师在饭店门口确定好每个人的回家方式后，笑着和几个学生又聊了几句。

  慕南意也站在其中，她看着沈听肆朝这边走来，在她身后停住。

  手指被捏了捏。

  田老师的声音响在耳边。

  “再见啦大家！”

  “未来很灿烂，希望大家都能大胆奔赴自己的未来！”

  慕南意笑了笑，回握住捏着她指尖的手。

  会的，奔赴未来，和他一起。

  ……

  她和沈听肆是最后离开的，让她惊讶的是田老师给她发了很多照片。

  场景不多，全在校园。

  相同点是照片里全有她和少年。

  “一早就在磕你们俩了，特别是那次运动会，他3000米冲过终点时特意减了速才往你那冲。”

  “高三时每次出成绩，每次他都比你先知道你的成绩。”

  “……”

  腰间忽的被环住，慕南意从方才田老师说的话里回神，她仰头看了看男生，脑袋却被下颌顶了顶，“乖一点，让我抱抱。”

  因为想让小姑娘和那些朋友好好聊天，刚刚都没坐在一起，他躁的很。

  “现在开始粘我了？刚不是还拒绝了和我一起坐。”慕南意哼笑了声。

  两人缓慢地走在人行道道上，沈听肆的下颌抵在她的脑袋上，同步挪着步子仿若一个连体婴。

  “我要真坐过去，你现在就不是说这话了。”

  他说话时下颚就跟着一起动，停在头顶有种令人酥痒的震动感，一直麻到心脏。

  慕南意知道他是想让她和朋友聊聊天，可沈听肆那不太正经的语调，难免想偏。

  “那你还挺乖的，奖励一下。”慕南意停下步子，回头，踮脚亲了亲男生的侧脸。

  沈听肆感受到温软的触碰，垂眸瞥了眼女孩绯红的唇，“这边也要，我强迫症。”

  慕南意又在他右边脸颊上亲了一下。

  “还有这里。”他抬手指了个位置。

  是薄唇。

  慕南意觉着好笑，“沈安安，你没觉着你现在真的很像一只讨欢的大型犬吗？”

  女孩唇边的笑真的很好看，沈听肆的黑眸里有树影，有路灯。行人不多，夜景很美，夏蝉拖着调子在鸣叫。

  视野中心的她是所有美好里的顶配。

  慕岁岁是顶配。

  “嗯，岁岁的狗，所以给不给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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