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叔，我想快点回家。”

  慕南意捏紧手机，看了眼窗外。

  路灯下，鹅毛般的飞雪再次飘摇而下。

  “好，坐稳了，五分钟到家！”

  窗外的景色飞速掠过，晶莹落满街头小巷，腊冬时节，大雪妆点了满树银花。

  街上人不少。

  南苑街区尤其热闹，串灯交错编织出一张大网，悬在头顶像一片繁星，灯芯发出暖黄的光晕，点燃弥漫在凡尘中的烟火气息。

  驾着电动雪橇的圣诞老人穿梭在吵吵嚷嚷的人群里，红色的袜子被抛出，被一对幸运的情侣伸手接住。

  离南苑渐远时，周围的冷清与方才的热闹形成鲜明对比。

  红灯，张叔停了车。慕南意的视线停留在路灯下的一对情侣身上。

  “我们分手吧……”

  “为什么？”

  “你要出国，我是能等你，但你有没有想过等你回来我们已经不是一个层次的人了。”

  “那你为什么不试着赶上我？你真的为我考虑过吗？我希望我们能一起变优秀，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我难道不想吗！我他妈没有努力过吗？可是我能耐就这么大，我不是电视剧里的男主角，定下目标就能实现！”

  “努力也得不到回报的那种感觉，不止一次，我经历了整整三年！”

  “追赶你真的太累了……对不起……”

  “……”

  绿灯亮起。

  慕南意收回了视线，路边的那对小情侣逐渐远去，最后消失在后视镜里。

  车子驶入江景公馆，慕南意一眼就看到穿着黑色大衣的少年。

  他围了一条白色围巾，下颌线隐没在围巾里，掩去了五官上的几分凌厉。

  路灯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

  少年身姿笔挺，站在那里自成风景。

  “张叔，我在这下就行。”慕南意开口让张叔停了车。

  打开车门，视线和少年对上。

  慕南意垂眸，掩去了眸中的神色，关上车门后缓缓朝着少年走去。

  雪花打在脖子上，有些冰凉，让人清醒。

  冰冷忽然被温暖代替。

  慕南意的半张脸都被围巾包裹住。

  清冽的声音紧跟着传来。

  “平安夜快乐。”

  围巾被人紧了紧，骨节分明的手轻扯着围巾，慕南意仰头看向手的主人。

  “不快乐。”

  这话半真半假。

  慕南意低头，吸了吸鼻子。

  沈听肆看着半张脸都隐没在围巾里的女孩，白色映照下，她的脸精致小巧，露出的皮肤有些红，许是冻的。

  “因为月考成绩不高兴？”

  慕南意踢了踢脚下的薄雪，围巾围着说话有些瓮声瓮气，“你知道了？”

  “就因为这个，难过了一整天，还不回我消息。”沈听肆说到这都快被气笑了。

  慕南意偏头撞他一下，闭嘴装鹌鹑。

  是了，一整天都没看手机，不是因为沈听肆请假不告诉她而赌气，也不是因为送苹果收苹果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今天出了十二月月考成绩。

  她年排退步了二十名。

  她越努力，好像越够不着他。

  “为什么这么在意成绩排名？”沈听肆一手抵住她的脑袋，垂眸观察着她的神色。

  蔫巴嗒嗒，眼里都没光了。

  “人不应该朝着喜欢的人靠近吗？”慕南意的头被他抵着，不得已必须抬头，“可是我很努力了，薛然努力可以考到年级第三，我却起起伏伏，进步少退步多。”

  脑袋突然被弹了一下。

  “是这么个道理，但你理解错了。”沈听肆看着女孩又红了些的小脸，伸手卸下她的书包，抬了抬下颌，“边走边说。”

  慕南意看着那个粉书包被他单肩挎着，自己背着刚刚好，怎么在他背上就显得有些小。

  少年不穿校服时，一点也不像个十七岁的学生，一身黑配上那有些锋锐的气场，不笑时就像个严厉的家长。

  现在这样背着个粉书包，真是四分违和六分和谐，更像个领着家里不听话的孩子回家的家长了。

  “还不跟上？”

  “哦。”

  ……

  沈听肆带她进了六栋。

  屋里居然没有人，连吴阿姨都不在。

  “喵~喵~”

  黑暗中传来两声虚虚的猫叫。

  沈听肆打开灯，两人看到了倒在地上四脚朝天的八月。爪子时不时有气无力的挥舞一下，喉咙里的声音越叫越小。一副快嘎了的样子。

  “八月，你是不是不舒服啊？”慕南意上前抱起了小猫，后者抬爪指了指，下一秒爪子直直垂下去。

  “蠢猫，不是给你留了猫粮吗？”沈听肆将八月一把从慕南意怀里捞出来，冷冷睨着它。

  “原来是饿了啊，戏这么多，看来还是不够饿。”慕南意弯腰对上八月那双晶亮亮的蓝瞳，笑的狡黠。

  八月:“喵！”

  你变了，变得和铲屎官一样坏了。

  慕南意拍了拍猫头，“一只小奶猫，脾气还不小。”她环顾四周，找到了八月的干饭工具。

  蹲下去拿时，她却沉默了。

  “沈听肆，你平时都给八月吃这个？”

  沈听肆将八月丢到地上，抬眸看了眼，面不改色地错开视线，“昨天好像是江辞喂的。”

  八月:“喵！”

  不要为你的愚蠢找借口。

  慕南意回头，身后一人一猫剑拔弩张。

  她默默将那一碗猫砂倒进了八月的小厕所里，又去橱柜找到了猫粮。

  至此，八月的怒火总算平息了，康吃康吃开始干饭。

  沈听肆看了眼只顾着吃饭的蠢猫，和一旁撸猫撸的开心的慕南意，转进厨房给一人一猫热了袋奶。

  “有些烫，你先拿着暖暖手。”沈听肆将一杯牛奶递给慕南意。

  “谢谢。”慕南意接过那袋奶，她感受了一下温度。喝的话可能有些烫，但暖手刚刚好。

  沈听肆坐在了她对面的沙发上，方才在路灯下看不清楚，此时她才注意到沈听肆脸上的倦怠。

  “昨晚没休息好？”慕南意试探的问了句。

  沈听肆嗯了声，点了几下手机，然后放在茶几上，朝她推过来。

  “这是…我靠！”

  “安姐的小宝宝！？”

  慕南意看着手机里眼睛都还没睁开的小团子，一脸惊奇。

  难怪沈家昨晚没人，原来是安里生产了。

  “丑，还闹的很。”沈听肆一点不像慕南意那般惊讶与欣喜，脸上反而有些嫌弃。

  “长开就好看了，我爷爷邻居家的小孩刚生出来也是皱皱巴巴。”慕南意放大图看了看抱小团子的人，感叹出声，“你这手法，简直就是天选德华。”

  沈听肆:“……”

  他真的不想说话了。

  昨天晚上安里羊水突然破了，好在吴妈早就收拾好了行李，原本是不慌的，可谁知安里不小心滑了一跤。

  一家人都慌了起来，临出门前，沈听肆自认为还算负责的给八月倒了两天份的猫粮。

  谁知倒成了猫砂。

  好在有惊无险，母子平安。

  但是便宜弟弟一直哭闹，谁抱都不管用，只有沈听肆抱着才不哭。

  就这样折腾了一晚上。

  “他叫什么呀，取好名字了吗？”慕南意一点没发觉沈听肆对便宜弟弟的嫌弃，毕竟沈听肆对八月也是嫌弃颇多，可猫粮什么的都是最好的。

  嫌弃是真的，嘴硬也是真的。

  沈听肆掀起眼皮瞥了眼手机里黑不拉几还皱皱巴巴的便宜弟弟，没什么情绪的回她。

  “沈今野，今天的今，旷野的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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