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法师愣了一下，这不像一个魔法学徒该问的问题，但想起班尼特和默文现在的关系，她好像又隐约明悟了些什么。

  “我当初教导默文的时候，默文每天都是住在法师塔里的，我帮助他慢慢习惯法师的孤寂生活，但严格来说，我并没有将他真正当成弟子，不会传授他天灾符文，所以他突破真理后，便离开了法师塔，寻找自己的符文。”

  大法师停顿了一下，再次说道：

  “当时默文来拜师的时候，已经有了自己的价值观，他其实已经无法习惯长生者的生活，丹妮斯是我从小抱过来的，在她10岁前，一直都和我在法师塔生活。

  我是她的老师，自然希望她能继承我的一切，她也一直在模仿我，现在丹妮斯已经是一位合格的长生者，她或许会迷茫，但面对时间带来的孤寂，她已经可以找到消磨时间，保持自我的方法。

  默文在他的妻子死后，就将一切心思，放在了帮助人类上，北境的工业机械，南境的种子改良，一些治疗药方，现在的大型船只，都有他的研究在里面。

  但他的研究只是想让自己不再去想那些过去的生活，他并不是真的喜欢这些，所以他很快就厌倦了。

  厌倦后，他开始周游世界，去往了另一片大陆，回来后他就去了巨狼伯爵的领地拉兹兰，成为了一位领地法师。

  直到11年前，他再次前往了另一片大陆，回来后便与我一战，然后又回到了伯爵领，收你为徒。

  当默文与我一战后，他的精神其实就开始不稳定了，一般情况下，这样的法师会选择将自己的符文传给下一代，然后在被魔力吞噬前，毁掉自己，将魔核送给自己的弟子。”

  班尼特愣了一下，然后说道：

  “我当时想刻画我现在的天灾，所以没有选择默文的天灾，是不是这样，他才……”

  “默文没把符文给你吗？”

  “给了。”

  “法师的传承到他将符文给你，就可以结束了，剩下是法师自己的路，该由法师自己选择。

  所以我在王都给你发了邀请，甚至让艾伦骑士去拉兹兰代表皇室邀请，虽然这里有皇室的小心思，但更多的，其实是提醒默文，他该放手了。”

  贝丝说的是对的，他当时的生机，就是这个，班尼特张了张嘴，说出了另一种可能：

  “当时的兽人已经在边境有了踪迹，他放不下。”

  大法师点了点头，她去看过拉兹兰，见过领主，见过达希，她知道默文想要的是什么：

  “默文的疯狂不是一次爆发的，他去拉兹兰的时候，绝对是抱着死的心去的，当他来找我一战的时候，他却有了很强的求生意愿。

  这不是正常的，有什么让他想要活的更久，哪怕付出很高的代价，但这个时候他还有顾虑，后来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打消了他的顾虑，才让他彻底疯掉的。”

  发生了什么事？是班尼特告诉默文，用魔力可以引导人进行自我修复的时候，原本只是一个治疗魔法的实验理念，却成了默文复活家人的希望之光。

  这个时候，默文才真正疯掉的。

  他从前世带来的见识，还没有为这个世界带来什么好的变化，却先逼疯了自己的老师。

  只是一条现代医学的猜想，便让一位天灾走向了极端。

  或许当时只是卖弄一下自己的学识，给老师一点震惊，甚至抱着有希望改变世界的想法，可惜了，知识改变人和世界，但不一定是向好的方面改变。

  班尼特这下也没了疑惑，是时候该走了。

  “谢谢大法师。”

  班尼特向大法师鞠躬，打算离开这里，准备将东西收拾一下，将和教会的交易完成。

  “等一下，班尼特。”

  班尼特疑惑的回头，大法师正从一处裂缝里拿出两张储物卷轴。

  “这是王都法师塔几千年的所有魔法研究，我将它们总结成书本，全部储存在这张卷轴里。”

  大法师将一张卷轴递给班尼特，看着剩下的一张卷轴，脸上有了些纠结，最后还是叹了口气，将卷轴递给了班尼特。

  “这里面是一些关于长生者的培养研究，里面还有长生者的培养记录，以及长生者遇到的一些问题。”

  班尼特看着这张卷轴，不知道该不该接，长生者的实验结果，目前只剩一位，那就是眼前的大法师，里面的，估计是大法师对自我的剖析，大概率是她的生平事迹。

  “拿着吧，这里面能解答你的疑惑。”

  班尼特还是收下了卷轴，。

  “长生者最忌讳的，就是感情，但没了感情，人便和石头没了区别，但我们活在人类的世界，人类百年寿命，还来不感受世界的宽广，便要匆匆老去。

  短暂的寿命让人类忙碌，也让他们的感情更加激荡，更加有感染力。

  长生者实验的目的，是想造出一个既超脱于人类，却又可以保护人类的神，可惜了，要保护人类，又怎么可能脱离于人类？

  人不是神，长生者，只是人类一个不切实际的梦罢了。”

  班尼特震惊的看向大法师，手里的卷轴忽然就变的烫手起来。

  “丹妮斯怎么办，这些东西不是该留给她吗？”

  “我得等丹妮斯成为真理，并继承了我的符文，到时候，你就要做和我一样的事情了，算是你还我的人情好了。”

  班尼特将手里的卷轴收起，向大法师深深的鞠了一躬。

  “那么陨星大师，感谢这段时间的指导。”

  “这是每一位法师都该做的，时间不早了，你也赶紧离开吧。”

  班尼特退后两步，转身离开了大法师的花园。

  再次踏上法师塔的楼梯，班尼特打算在最后一次，看一下这个曾经的法师圣地。

  已经腐败的学生宿舍，落满灰尘的实验器材，被推倒的桌椅，而让班尼特驻足最久的，是那片满是头骨的陈列架。

  每一个头骨的下方，都是数百个名字，这些头骨，只是在这些名字里，挑选出的其中一个。

  一万个陈列的头骨，代表着牺牲了几百万人，这就法师诞生，在没有什么工具辅助的情况下，人类直接生切头骨，将动物的魔核镶进人脑，让人类拥有魔物的力量。

  第一批进行实验的，是普通人类，后来普通人类成功后，换战斗力高的骑士。

  后来有人创造了构建魔核，骑士的法师实验之路才彻底结束，再到后面，人类刻画天灾符文，爆炸……

  又是无数的牺牲，人类的魔核构造才真正完整。

  法师的力量，不是简单得来的，班尼特拿出大法师给他的卷轴，他将长生者的卷轴缓缓展开，思虑良久，还是没有把里面的东西取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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