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白藜皱眉反问：

  “不是你诱他杀人，让他走了歪路，怎么又怨到他身上？”

  神无月冷静下来，揣手直立：

  “被迫杀人和主动杀人，有何区别？结果都一样，反正天道只偏爱他，不是吗？”

  聂白藜劝不动偏执狂。

  打又打不过，杀又杀不了。

  “李若言前辈看到你这个样子，会伤心的。明明她已经把你从魔族救了出来，你非得又一头扎进去。”

  神无月听到师父的名字，恍惚了一瞬。

  喉咙似乎干涸，喑哑道：

  “好久没人在我面前提起她...”

  “但你不觉得自己站着说话不腰疼吗？”

  “如果你经受我的苦难，未必不会比我做的更过分。”

  聂白藜深呼吸，似哭非哭：

  “我坐着说话也腰疼啊！”

  “而且我就一窝囊废，大概在魔族受不了折磨就会找根绳子上吊。干不出这种大事。”

  神无月：“......”

  他也是服气了。

  用最诚恳的语气说最真诚的话，气死人不偿命。

  “行了，你也别鼓捣，天雷弹遍布中州大大小小无数条路，你挖不干净的。乖乖等沉霁来救你吧！”

  说完，神无月再次消失。

  聂白藜看着挖了一半的地面，丧气扔下铲子。

  转身漫无目的在中州闲逛，不敢回去找伙伴们。

  其实，她一直躺不平，摆烂也只是口头说说而已，心里还是把大部分责任扛了下来。

  而华胜胜和浮梦他们也习惯了自己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找到解决办法。

  但现在她真的无计可施。

  神无月刚才不杀她也是因为有利用价值。

  路过一家馄饨店，老婆婆热情招呼：

  “小姑娘，看你垂头丧气，来碗馄饨吧！”

  聂白藜想拒绝，但敌不过婆婆的好意，走进小巷子里，坐在宽敞的路边。

  很快，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被端上来。

  每个馄饨都鼓鼓冒泡，看起来就是皮薄馅大的好吃馄饨。

  她吹了吹，一口吞下......全是皮！

  上颚还被烫了一下。

  聂白藜刚想端着碗去找老奶奶说理，对方就佝偻着腰走过来：

  “无馅馄饨，传承五百年，老婆子得祖传馄饨，好吃吧！”

  聂白藜：“......不好吃，而且我只想吃皮薄馅大得。”

  “不识货！五个灵石一碗。”

  说完，老奶奶又自顾自蹲下身洗碗。

  而洗碗水来自于地面的一条排水沟渠。

  平时人来人往，谁都有可能随意吐口唾沫，或者随地大小便！

  “呕！”

  聂白藜这下是真的吃不进去了。

  “大娘！你这也太不卫生了。”

  老奶奶头也不抬，继续洗碗：

  “我这只是明面上的不干净，外面那么多客栈，多的是看不见的不干净。你就当没看见。”

  聂白藜被大娘的诡辩给卡住了。

  这一天天的，怎么碰上的全是倒霉人倒霉事？

  她连斗嘴的力气都没了。

  老奶奶洗碗后，随手用腰上擦过桌子的抹布把碗擦干净。

  看的聂白藜内心又是一阵哀嚎。

  “我说，大娘，你这生意这么少，都不反思一下吗？”

  现在想想只有她一个冤大头上当！

  老奶奶不以为意：

  “瞧你这脸色，干嘛这么难看，搞得我像是坑了你一样。来，我给你砸个核桃吃。”

  聂白藜已经丧失胃口，准备付钱走人。

  然而灵石刚放到桌上，就看见大娘掏出一个天雷弹正准备砸核桃！！

  “放下放下！！！”

  大娘如果听她的，就不叫大娘。

  一天雷弹稳准狠砸在核桃上，核桃肉和地上的灰尘滚在一起，被她捡起来，又张嘴呼了两下。

  不仅没吹掉上面的尘埃，还喷了几口唾沫上去。

  “来，吃吧，别说我欺负小孩子。”

  聂白藜：“你把手上的天雷弹给我！”

  老奶奶：“啥弹？这是我的锤子。”

  聂白藜改口：“把锤子给我！”

  老奶奶：“啥锤子，这不是天雷弹吗？”

  聂白藜气笑：“奶奶，别为难我，这个东西很危险。”

  老奶奶撅着嘴，眼神甚至不善：

  “危险个啥，就算它是个炮仗，我都拿它开了二十多年的核桃。”

  聂白藜着急：“万一呢？万一下一锤子就爆炸了呢？”

  奶奶不慌不忙，继续砸核桃：

  “一锤生，一锤死。谁知道下一锤子会怎样，但老娘我就爱吃核桃！”

  说完，直接将沾满灰尘的核桃肉喂进嘴里。

  “总不能因为怕死，吃都不吃了吧？”

  聂白藜呆愣在原地，豁然开朗。

  对啊！

  总不能因为顾及百姓性命，而被神无月限制。

  中州普通人的生命固然重要，但在神无月眼里和蝼蚁差不多。

  之所以他觉得重要，是因为想拿捏自己。

  天平两端，神无月拿了最大的砝码。

  她不能静静等待沉霁来救她，一锤生，一锤死，不如赌一把！

  想到这，聂白藜突然起身，又丢了五块灵石下去。

  “谢谢大娘，我有事，先走了。下次再来吃！”

  跑了两步，又回头提醒：

  “还是换个锤子吧！”

  等聂白藜走后，老奶奶浑浊的目光忽然变得清澈。

  嘴里唠叨：“还得是年轻人啊，脑子转的就是快。”

  回到浮家，浮梦看她灰头土脸，忍不住问：

  “你跑去哪了？”

  “想不到解决办法也别着急，我们一定能守卫中州，保护好中州百姓。”

  聂白藜摇头，嘴里还在喘气，眼神坚定：

  “不管了！我们直接打出去！！”

  旁边喝茶的沉家主没忍住一口喷出来，不解望向她：

  “真被神无月吓傻了？”

  “不是你要团结中州百姓，万众一心，抵御魔尊？现在又放着百姓不管？”

  “这事儿可不能做！至少明面上不行。”

  将月离皱眉：“喝你的茶，什么话都让你说了！有本事你去救人啊！”

  华胜胜虽然略有疑虑，但还是很相信伙伴。

  “小白，你是不是有什么考量？”

  聂白藜摇头：“没有，孤注一掷，拼了！”

  华胜胜咽了咽口水：“要不你还是先冷静一下？”

  聂白藜望着一圈面带不解的人，直白道：

  “我们就是太冷静，太考虑取舍，每走一步，都要担心神无月会不会把普通百姓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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