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霁毫不在乎：

  “气死也算走的体面。”

  华胜胜：“......”

  父子关系这么冰冷吗？

  沉家很大，光沉霁一个人就占了一千多平。

  湖光院落，亭台楼阁。

  更何况几间空屋子。

  在聂白藜入住之前，管家还派人来打扫，顺便送上日常用品。

  世家的体面，就是即便很生气，也要把客人照顾妥帖。

  望着忙碌的丫鬟，聂白藜觉得世家也是冷脸洗内裤文学。

  不喜欢，但付出。

  带入其中，她忽然感觉有点小爽。

  “那啥，晚餐多送点灵果。”

  管家也算地位超然，平日里其他家主也对他尊敬有礼。

  如今却被几个外门弟子指挥，那叫一个气。

  于是冷脸回答：“莓果还是桑葚？”

  聂白藜：“都要！”

  “灵茶要不要？”

  “不用，但是记得把羊肉烤焦脆一点。”

  管家冷冷点头：“知道了。”

  待管家走后，鬼见愁吐槽：

  “白眼快翻上天了，狗眼看人低。”

  聂白藜微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见见，评判一个人，不要看他想了什么，要看他做了什么。”

  “好比刚才的管家，就问你贴心不？”

  鬼见愁思考三秒，不情不愿道：

  “贴心。”

  “那就对了！人家虽然不情愿，但还是把我们照顾的妥妥贴贴，这就是专业！”

  鬼见愁无话可说。

  聂师妹看问题的角度总那么清奇。

  晚上，几人饱餐一顿。

  开始商量下一步计划。

  华胜胜提议再闯一次。

  鬼见愁表示支持。

  聂白藜却觉得对方已经有所防范，万一来个瓮中捉鳖就不美妙了。

  沉霁则一派淡然。

  “大师兄，你不急嘛？”

  聂白藜实在摸不准他心里的想法。

  沉霁给她倒了一杯果茶解腻：

  “照你们的说法，水千颜一时半会儿死不了，性命无虞，我急什么？”

  这话聂白藜也在前世听过，憋不住问：

  “你和水千颜有旧仇？”

  沉霁作出苦恼状：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过是十岁那年救下落水的他，却被他恩将仇报到现在。哎，人心难则！”

  聂白藜：“......”

  演技很夸张。

  但她觉得沉霁用了蒙太奇手法。

  “细说，长夜漫漫，我们爱听。”

  沉霁放下茶杯，娓娓道来：“其实啊...水千颜变成如今这样，也是拜叶夫人所赐。”

  “水千颜，啊不，应该是叶千颜，不是他真正的名字，而是他姐姐的名字。”

  “早在水千颜之前，叶家也诞生了一位金丹孩童，天赋异禀，符阵双修，甚至比当年的许云真都厉害。可惜...天妒英才，那个女孩在一场世家狩猎中被妖兽撕咬致死。”

  说话时，沉霁的眼神忽然又变得尖锐讽刺。

  声音也夹杂些许遗憾。

  “从那以后，叶夫人就疯了。她全心全意培养的女儿，落得这样的下场，是个母亲都接受不了。”

  “后来，又过了几年，叶夫人有了身孕，生下了如今的水千言。不过那时候还姓叶。”

  鬼见愁皱眉：“虽然小女孩死的很惨，但一个男孩用这样的名字，还是世家子...未免不妥吧？”

  聂白藜没觉得有啥：“你的名字也没好听到哪去呀...”

  鬼见愁捂心，感觉被针对了。

  沉霁解释：

  “叶家主也知道，所以给孩子上族谱，用的是言语的言，而不是颜色的颜。”

  “或许是太思念女儿，水千颜从小到大都穿裙子，戴头花，第一次见，还真以为是哪家小妹妹。”

  “直到沉家举办庆典，水千颜迷路，居然摸到了我房间。”

  沉霁那时刚被找回来，不愿意露面。

  就喜欢坐在池边看金鱼。

  忽然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妹妹凑上来，哭唧唧问：

  “呜呜呜哥哥我迷路了，你能带我出去吗？”

  沉霁望着一身富贵的‘女孩’，故意捉弄道：

  “可以啊，你把那朵荷花摘下来给我，我就带你出去。”

  水千颜不傻，当然不愿意。

  沉霁故意吓他：

  “此处有九转夺魂阵，若没有我的指导，你可就没命出去咯。”

  水千颜被吓得怎么哭都忘了。

  一想到以后再也没法看见爹娘，他只能颤颤巍巍下水给这个坏心的哥哥摘荷花。

  没想到他不会游泳，差点成为世家第一个被淹死的孩子。

  喊了无数声‘哥哥救命’后，沉霁终于跳下水去救他。

  一身喜庆的红衣裹上淤泥，从头到脚都狼狈不已。

  水千颜湿漉漉坐在地上，哭得震天动地也不敢丢下手里的荷花。

  “哥哥...呜呜呜给。”

  沉霁戏弄结束，给他找了身衣服，劈头盖脸砸对方头上：

  “给，自己穿！”

  随后转身出门。

  巧的是，水千颜根本不会穿衣服。

  没办法，沉霁只能自己上手，早些年和母亲到处流浪，他对男女界限模糊的很。

  可等裤子脱下来，望着下面和自己一样的东西。

  沉霁笑了。

  “喂，卖萌可耻！”

  水千颜平日被娇生惯养，举手投足都很女气。

  “哥哥，什么可耻？”

  沉霁无语：“你男的女的？说话硬气点！”

  水千颜吓哭了。

  “呜呜呜我是女孩啊！”

  既然都是男的，也就没啥讲究。

  沉霁直接动手给他换衣服，顺便提醒：

  “你是男的，男孩子不穿粉色，更不会戴头花。”

  水千颜第一次接受正确的性别认知，彻底傻了。

  可为什么娘亲总说女孩子要开心？

  他不是女孩儿吗？？

  最后，着急的叶风华和叶夫人找到水千颜时，他已经被沉霁打扮成正经男孩子了。

  对于落水，沉霁有他独特的说辞：

  “弟弟喜欢荷花，想去摘，掉进水里，我就把他救上来了。”

  水千颜第一次认识到世间险恶，瘪嘴反驳：

  “不是的，是哥哥喜欢！”

  没想到沉霁只是大度拍了拍他脑袋：“是的，哥哥也很喜欢荷花呢。”

  一个湿漉漉衣服还没来得及换，一个衣衫整洁手里还抓着朵花。

  叶家主果断选择相信沉霁的话。

  并且当面道谢。

  当晚，水千颜因为调皮又挨了一顿打。

  从此记恨上沉家那位‘善良哥哥’！

  但也是从这时，他开始意识到，自己和女孩子真的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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