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青鱼到地柱元心附近时，打斗声刚刚停歇，空中血腥味飘散。

  她顺着血腥味飘来的方向寻找，在一片血泊中看到刚结束战斗的聂寅，以及其余三位仙尊。

  “悯儿？”

  聂寅见到她，将插入地里的弯刀拔出来，洗净之后收入储物戒，走向庄青鱼那边。

  “不是去搜查那三人吗，结果如何，没受伤吧？”

  聂寅抬手按住庄青鱼的肩膀，将她转个圈，前后看看。

  庄青鱼在他面前转一圈，站定，随后摇了摇头。

  “没事，诛杀那人很顺利。他们三人分开在逃，另外两人其余仙尊正在查。”

  她刚说完，旁边仙尊搭话：“就差那两个了，瞧，最后破封的三个都在这儿躺着呢！”

  他们语气里难掩兴奋。

  曙光就在眼前！

  聂寅看看庄青鱼的表情，见她并无喜色，他转身朝其余三位仙尊说：“都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大家休息好再去宰了那两个。”

  反应过来他们兄妹有私事要谈，那三位仙尊先后点头，应下离开。

  他们走后，庄青鱼才抬起头，看向聂寅。

  “辰儿的因果，已经偿本。”

  聂辰从血瞳里飘出来，蹭着两人撒娇，「不嘛，让我再陪你们一段时间，说不定哪里用得上我呢？

  「再说，我的尸身葬在下界鬼都的仙冢。你们这会儿找人正忙，又回不去，我一个回去多危险？

  「到时候等事情全部解决，把我的坟迁出鬼都之后再度化我嘛。我可喜欢新冥府的墓地了，大家都在，你们回府时我还能看到你们。」

  找出一箩筐理由，聂辰小嘴叭叭，继续保证：

  「我每天都念清心咒，定时炼化养魂丹药，肯定不会那么快沦为恶鬼的。」

  “可是辰儿，很痛。”聂寅声音哽咽。

  当鬼修需要承受的痛，辰儿他每时每刻都在经历，怎会不知？

  「不痛的，我皮实。我想再陪你们一段时间，亲眼看一切尘埃落定。他们只剩两人了，不会太久的。死者为大，顺着我一次嘛。」

  聂辰蹭蹭聂寅，又蹭蹭庄青鱼，「好不好嘛姐姐，好不好好不好？」

  庄青鱼望向路边树冠，将眼泪收回去。

  聂寅沉吟许久，终于松口：“依他这一次吧，悯儿，到时我们一起去下界接他。”

  庄青鱼看向聂辰，好半晌，闭眼点头。

  「好诶！」

  其实在成为逝者之后，聂辰才真正理解，以前老宗主常教他们的，生者不要迷失在仇恨里。

  为逝者复仇固然重要，但很多时候，或许逝者只希望他在意的生者能够好好活下去。

  这份爱意与祝福，足以超越仇恨。

  只要哥哥姐姐还活着，他会收起灭世的念头，在复仇之后卸下执念，真心祝福这世间光明灿烂。

  他只愿哥哥和姐姐好好活着。

  ……

  没有任何线索和指引，满大陆找两个人，这才是真正的大海捞针。

  尤其是在气息可以隐匿、外貌可以变幻的修仙界，要找出两个人谈何容易？

  外界仇家只剩最后两名不敢露头的仙尊，各族后辈也不再困于族中，开始往外走动。

  都杀成这副局面了，现在要怕要躲的也不该是他们。

  那两人有胆就来杀他们，各族后辈身上都有族中长辈留下的印记，遇险时族中长辈能知道位置，他们就当以身为长辈们作饵了！

  ——

  一年后。

  百兽门。

  “他们真是铁王八，利诱，诱不动。威逼，找不着。”司圣羽一拍手，摊开，“这要和他们耗到何年何月？”

  找两个人，出动这么多仙尊仙帝，还有门内弟子，族中后辈，以及她们招揽的小势力成员。

  兴师动众都不算什么，关键在于，整整一年，没有半点动静！

  司圣羽大剌剌往椅背上一靠，抬起手，五指插入发间，把自己的头发揉成鸡窝。

  司启坐在她旁边，给自己斟一杯茶，安静听她发牢骚。

  她们把自己能想到的手段都使过一遍，连追踪秘法都用过不少，实在没用也没办法。

  现在只能安慰自己，时机未到，急不来。

  “慢慢找，他们只要没死，总有露头喘气的一天。”

  司启说完司圣羽，再看向庄青鱼，问她：“你派出去的那个冥府小辈，以他的修为去找那两人，真的能行？”

  那个叫商徵羽的小辈，不知有什么本事，让眷悯特地从冥府召来，派出去找那两人。

  提起这茬，司圣羽也说：“是啊前辈，怪危险的。”

  “我们一出动他们就缩进壳里装死，怎么也不会出来。只有修为低的修士在外行走，他们自认为不会被看透，才不会藏得那么深。而阿乐的魂器，正好能破隐匿。”

  庄青鱼想了想，在小辈里，既能让那两人放心，又能看破那两人身上伪装的，只有商徵羽。

  金瞳，追溯时光。

  他可以看到生灵身上曾发生的一切。

  “至于他的安全，那两人既然怕引人注目，就不会无缘无故去杀一个金仙境修士。阿乐办事谨慎，不会率先出手，发现目标的踪迹只会先撤再通知我们过去处理。”

  庄青鱼话音刚落，聂寅传音过来。

  声音里压抑嗜血的兴奋。

  “悯儿，解决一个。”

  利刃擦过血肉，抽刀的声音带起血液流动声。

  手刃仇敌那一瞬间的快感，无可比拟。

  “搜魂能找到另一个的去向吗？”庄青鱼开口问他。

  旁边，司圣羽屏住呼吸，司启轻轻搁下茶杯，都在等待聂寅的回答。

  聂寅那边正在搜魂，搜完之后，略显失望。

  “没有。”

  司圣羽心中暗骂：还真是三只老王八，各躲各的！

  “剩下最后一个，就是你之前说的，可能放弃现有修为去夺舍的那个。”聂寅继续说。

  庄青鱼微微颔首，应他一声，表示知晓。

  聂寅再说：“我让阿乐继续四处游历，多走走看看。对方夺舍更好，若是元力修为太低，魂力再强也没用，说不定以阿乐的修为就够杀了他。”

  以为换副身躯就能开启新的人生？

  做梦！

  不是冥修，永远都不会知道，冥修的本命魂器究竟是怎样神秘又强大的存在。

  尤其是——器与人同体。

  “那就让阿乐多历练历练。”庄青鱼停顿会儿，再说，“敖琰身体恢复，说他要跨过断天崖，先回下界看看孩子。我准备一同回去看看，哥，你要一起去吗？”

  尘埃将定。

  上界经历这二十多年动荡，已经在生成新的秩序。

  除了还有一只翻不起浪的耗子没有踩死，其余一切都欣欣向荣。

  她们完全脱得开身。

  想到聂辰的尸身还葬在下界，聂寅应下：“好，我这就动身回百兽门。”

  先将辰儿的尸身接到他身边，接到他看得见的地方，他也安心一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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