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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你算什么大丈夫?


第二日晌午,马车在似水县停下。

  许愿扶着马车,刚刚落地,迎面就见到张越大踏步而来,她急忙背过身,等人走了以后,方才出来。

  陈山握着缰绳,看向许愿,最后嘱咐道:“许公子,歌舒部一事,不可向外人透露半分。”

  许愿点头,握着银子离开。

  走了不过两步路,她又折返回来道:“麻烦转告你家公子,这些银钱,我日后会还给他的。”

  陈山点了点头,没有多言。

  许愿去铁匠铺,结了先前的钱,又把其他的银子放好。

  想起先前见到张越步履匆匆的模样,许愿犹豫了一下,没有去书塾,而是直接去了武馆。

  似水县的武馆,只有一家。

  许愿去的时候,里面的人正在打桩。

  她在门口张望着,不过几眼,便有小厮出来道:“小公子,要学武吗?你这身板,太弱了一些,晚几年再来吧。”

  许愿忽略了说话那人话里的嫌弃,只道:“我来寻人,张越今日可在?”

  “张越那小子一早就跑了,说不定这会在哪个酒楼里喝酒呢?你若是要找他,去城南那家酒楼看看。”

  许愿慢慢蹙起眉头,“喝酒?”

  张家清贫,她与张越也是能省则省,几乎不会去喝酒。

  再者,张越并不会喝酒。

  她离开不过两三日,莫不成是发生了什么?

  想到这里,许愿道:“多谢你。”

  说罢,她匆匆离去。

  城南不远,她背着包袱过去,还未进去,便看见酒楼外面围了不少人。

  她一边说着“麻烦让一让”,一边慢慢挤到最中间去。

  越靠近酒楼,喝彩声便越大。

  看见这阵势之大,许愿心里顿时多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酒楼里,张越和程杰面对面站着。

  中间酒桌也未曾放酒,而是放着骰子盒。

  似水县里,大多都是乡户,少有人玩这种。

  许愿却见过。

  在上京城,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常常便会聚在一起玩闹,斗蛐蛐,比大小等花样百出。

  风险与收益相伴,最是容易让人上头。

  此时此刻,张越便已经红了眼。

  他死死的盯着程杰,而后喊道:“肯定是你使诈!”

  “我可没有使诈,这骰子都是沈公子在用,你我就只猜大猜小而已,如何使诈?”

  程杰还包着手,面容藏在貂毛之下,神情甚是桀骜。

  “若是不想给钱,在地上跪着爬一圈,学狗叫也不是未尝不可,我就发发善心,放过你。”

  张越捏紧了拳头,怒声道:“你别欺人太甚!”

  “我可没有欺负你,这么多人看着呢?”

  程杰往后扬了扬手,最后又笑眯眯的问道:“沈公子,你说可对?”

  许愿紧紧握着拳,见张越就要失控,她上前一步道:“沈公子,你既为人师,当众设赌坊,就不怕辱没了沈家的名声吗?”

  似水县不会有骰子这种玩意。

  小孩子的玩物,最多便是抓石子。

  所以,这玩法,应该是沈一川提出来的。

  许愿可不相信有什么凑巧。

  偏偏沈一川就在这酒楼玩骰子。

  偏偏就让张越碰上了程杰。

  偏偏,张越输了。

  在经历过前世种种,许愿明白了不少道理。

  诸如人心,这东西最为虚无缥缈,也最是难测。

  没有人会心甘情愿的对你好,故意接近一个人,必然有所企图。

  就像现在的沈一川。

  前世,沈一川的确待她不薄。

  可她不能因为前世沈一川未曾落井下石便轻信于人,毕竟,那时候,沈一川对她好,是因为她没有阻碍沈一川的路。

  人的好坏,非一朝一夕就能定义。

  许愿感激沈一川,却也依旧会最谨慎的心态,面对沈一川。

  毕竟,她和沈一川,并不是盟友。

  少女声音虽小,却意外的铿锵有力。

  张越回头,看见许愿那刻,顿时像有了主心骨一样。

  对面的程杰冷冷嗤了一声,未曾开口。

  沈一川闻声,抬眸看去,微微摇着手里的扇子,且开口道:“许小公子,有几日不曾见过了,怎么一回来,便是这样一副剑拔弩张的模样。”

  沈一川说着话,一边上下把许愿看了个遍,眼里不由得多了一抹思量。

  那日,他本想同许愿道歉,许愿父亲突然出现,让他错失了良机。

  第二日去书塾时,他才知道许愿告了假,至于做什么去了,夫子也不知道。

  他便安排人查许家,最后才查到张越。

  今日这局,的确是他有意而为之。

  但没想到,许愿这时候居然横插一手。

  “那得问问沈公子在做什么吧?”

  许愿走过去,自然而然挡在张越面前。

  酒桌上,五个骰子静静卧在桌上。

  应该是新刻不久的,还能看见木头的纹路。

  许愿目光微垂,最后看向沈一川。

  沈一川道:“玩乐而已,许公子莫非连这也要管?”

  “就是,怎么着,你们两个人输不起?”程杰看着许愿,更是恨不得立刻就把面前的两个人彻底踩在地上,“张越已经输了,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你算什么大丈夫?”许愿反问。

  “你……”

  程杰看着许愿,没由来的想起先前的事情,他怕许愿说出来,气势顿时低了不少。

  四周跟着起哄的人也渐渐安静了下来。

  沈一川淡笑,“许公子,你莫非是准备赖账?”

  一旁,张越局促的看着许愿,最后低声道:“许愿,咱们……”

  许愿没有回头,只轻轻握住张越的手,问道:“开几局了。”

  “一局。”

  “好。”

  许愿取下包袱,找着银子,又问:“哥,你输了多少钱?”

  “五两银子。”

  张越声音越来越低,见许愿毫不犹豫的在包袱里翻钱,他急忙道:“许愿别,我……”

  张越想说,要不然自己跪下学狗叫,但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那几个字。

  可五两银子实在是太多了。

  不仅如此,还得离开武堂。

  这两个条件,不管是哪一个,他都做不到。

  还不如选一个更轻松的。

  听见张越犹犹豫豫的话,许愿回头,看着张越,一字一句道:“哥,今日你若是朝着他二人跪下,日后,即便是你封侯拜相,你也再抬不起头来,你的尊严和少年锐气,比这五两银子,贵的多。”

  “可……”还有离开武堂一事。

  张越依旧犹豫。

  许愿了然,看向程杰道:“这世上没有开一局做两个赌注的事,程杰,敢不敢再开一局,若你赢了,我离开书塾,我哥离开武堂,若你输了,和我哥的之间的赌注,一笔勾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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