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我在这里！”

  琛辰大喊地向着远处招手，另一只手则是在海里抱着一大块漂浮着的零件碎片，身上充了气的飞行救生衣将他的头簇拥出海面，两只看不见的脚在水下扑通扑通地踩着水花。

  天知道他为什么解除变身后要傻愣愣地跑回海里泡着。他此刻有些后悔，或许他可以在沙洲岛上呼叫救援的。

  不过海上的确不比陆地有各式各样的建筑和植物等帮他遮掩视线，解除变身后的他干脆找到了自己飞出老远的弹射座椅，装作落水的模样等待救援。

  “同志撑住，我们马上过来！”

  附近一艘救生筏听见琛辰的大喊，上面的几人连忙用力划桨前来，上面两个年约十八九岁的年轻飞行员合力将他拉到救生筏上。

  “谢谢各位兄弟。”琛辰在筏上小心地翻过身来，向着周围几人不住的道谢。

  “同志，你这就见外啦！”其中一名年轻飞行员伸手给他递过一条毛巾，他的面孔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有些青涩。

  年轻飞行员看着琛辰的淡蓝色制服忍不住问道：“同志你是科特队的吗？”

  琛辰接过他手上的毛巾将脸上的水珠擦去，随后朝他点点头。

  “哇！”他的脸马上兴奋得就像盛开的花，一大段话哗啦啦地从他的嘴里倾泻出来，“你们科特队的那两架第六代新型战机真的太帅了！”

  “我们队里很早就在猜第六代战机究竟是什么样了，今天终于看到了！你们科特队还招人吗？飞机不飞机的不重要，主要是想打打怪兽。”

  这时另一个年轻飞行员也加入了他们的对话。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问着琛辰在科特队里的生活，当然更多的是问第六代战机的事情。

  尽管在目前看来，这次的战斗后华国的第六代战机似乎已经是半公开的秘密，但琛辰依然根据保密条例有所保留地解答了他们的问题。

  很快，他们便被返回的半潜运输船救起。登上船艏的甲板时，琛辰一眼看到了横躺在潜浮式装载甲板上的庞大怪兽——佩斯塔。

  因为它由始至终都是将身体藏在水面以下，琛辰也是第一次真正看到它的全貌。

  与出发前的三维想象图相比，眼前的怪兽身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伤口，外翻如同花瓣般绽放的裂痕与一道道跟瘪了的气球般皱起的皮肤成了它身体最主要的构造，远远看去就像一团被蹂躏弄脏而后踩扁了的卫生纸巾。

  一路向北，这艘半潜船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便到达了南海舰队基地。落日的余晖尽情地洒在这片宁静的港湾，海风轻轻地吹散了岛上高大椰树的枝叶，把隐藏在海港里的白色建筑物露了出来。

  海港上的数百个工程兵开动了大型的机械设备，树干般粗壮的钢筋被一车接着一车运到半潜船上，看样子是要给怪兽建造一个巨大的铁笼子。

  文间慧几人似乎在这里等了很久，看到半潜船到达马上登上了船。经过琛辰身边时明显一愣，有点好奇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琛辰？你没看到我们的救援队吗？”

  琛辰心里一惊，意识到自己变身后错过了一批救援队，连忙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摇摇头：“我没看到救援队呢，运输船刚好经过把我救起了。”

  随即他岔开话题问道：“文队长，我们为什么要捉住这只怪兽？”

  文间慧的目光越过琛辰看向他身后的怪兽，一脸严肃地回答：“这是上级的命令。有研究认为这只怪兽拥有解决我国石油问题的强大能力，接下来将会把它交由特殊科学研究中心开展相关研究课题。”

  “它对我们非常重要，上面已经下达了通知将其命名为‘国宠一号’。怎么，琛辰队员你有什么意见吗？”

  琛辰被文间慧犀利的气场惊得后退了半步，两只手在胸前摆得不见了影：“没有没有，我就是问问。”

  “那你辛苦了，归队好好休息吧。”文间慧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风风火火地蹬着军靴从他面前离开，跟随着的林萱雪等人看向他却是带着异样的目光。

  顾不凡跟在她们身后在来来往往装卸的士兵中不发一语，待看到文间慧几人走远了后，这才走上前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没事吧？”

  “没事。就是觉得这怪兽挺可怜的。”琛辰伸手搭上了顾不凡的肩膀，转身看着被落霞映红了的佩斯塔，不知怎的在心头感到一股悲哀。

  顾不凡咧嘴一笑：“你没听到文队长说吗？‘国宠一号’。也许它会在研究所里被好吃好喝地供养得肥肥胖胖的呢？”

  “就像那些被抓去研究的猪一样？”琛辰瞥了他一眼，“怎么听起来你也想当国宠？”

  “你可拉倒吧。”顾不凡哈哈一笑，“老子又不是怪兽，当哪门子的国宠哦。”

  夕阳下，两道被拉长了的影子跨越了身前的栏杆，铺在宽阔的装载甲板上，与怪兽身下的黑影紧密相连。

  晚饭后，陆剑破天荒地在临海的沙滩上找到呆坐着看海的琛辰，一屁股在他旁边坐下，还用手捉住脚边的一只螃蟹将它用力扔回了海里。

  “队长？”琛辰侧头发问。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发呆？”陆剑依旧是那副年轻活力的模样，看来今天战斗的成绩让他心情颇为舒畅，“今天的战斗很精彩，这个战绩在空军里能当王牌飞行员了。”

  “队长你过奖了，我……”陆剑在训练时对琛辰的表现总是不吝表扬，但琛辰还是下意识地想要谦虚一下。

  “你应该没有听过我的经历吧？”陆剑突然打断他，把那张年轻的脸伸到琛辰的面前微笑着。

  “好像……没有。”琛辰有些迟疑，感觉陆剑今晚似乎怪怪的。

  “一年前，还在特种部队的我出任务时遇上了外星生物的不明飞行器，队里的其余六名战友全部牺牲，我被它们捉到了飞行器里用各种奇怪的光线进行照射，我也因此获得了一些特殊的能力。”

  陆剑一脸平静地说出了那一段堪称恐怖的回忆，向后撑着的双手却突然收紧，十根手指齐齐没入了沙滩里。

  “不过幸好，我在一次它们降落到地面时趁机偷走了它们的武器，将那只看守我的外星人杀死并逃了出来。”

  听到这里，琛辰不禁对他竖起了大拇指：“队长，你可真厉害！”

  陆剑苦笑：“是吗？那这些呢？”

  陆剑拉起衣袖，肘弯里那根高高凸起的静脉在皎洁的月光下无比清晰。然而就在血管的中央处，琛辰看到了密密麻麻的结了疤的针孔，其中有好几个明显是最近才扎破的。

  “逃出来了又能怎样？杀死了外星人又能怎样？最终不过是成为实验室里的傀儡，日复一日地满足着他们的研究。人类探索的野心不会止步，他们要的血样也不会有尽头。”

  琛辰看向陆剑的瞳孔猛地一缩，他终于明白了陆剑前来找他的原因——陆剑在用自己的亲身经历警告他：人类为了获取他身体的秘密必然会不择手段。而他拥有更为强大的力量，这将会招致人类世界中更庞杂的贪婪和掠夺。

  “奥特曼应该为了自己而去背叛人类吗？”陆剑扭头看向夜幕下的琛辰，“就像今天你所面临的一样，奥特曼应该为了人类的野心而去默认甚至帮助他们残害其他的生命吗？”

  “我想你需要为自己的内心寻找一个明确的答案，奥特曼。”

  陆剑挺身站起，头也不回地步入椰树林的黑暗深处，只留下琛辰一人在沙滩上孤独地眺望着无尽的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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