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阳说到这里沈均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原主遇见齐清川的时候他已经奄奄一息了。

  可是……为什么原主见到齐清川的时候说的是他身上没有什么外伤呢？沈均想。

  但仔细想来若是齐清川不用障眼法暂时将自己身上的伤口堵住，雪地上落了血怕是轻易就能被檀之发现。

  所以，他那时候……是为了躲藏才把自己身上的伤遮了起来吗？

  沈均想着，原主见到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想把它的皮剥了做暖手的，心里没由来地感到一阵酸涩。

  “晚辈还有一事不解”沈均听羡阳说完忍不住问道。

  羡阳依旧摇着扇子一副闲适的模样，“请讲。”羡阳说。

  “为何晚辈将他带回山中养着那段时间师……檀之他没有发现齐清川呢？”

  羡阳闻言深深叹了口气，“因为……本尊和你的另外三位师傅那时候根本放心不下檀之于是便不论去哪里斩妖除魔都把他带在身边，生怕他再入歧途。”

  四人深知，不是正经修炼得来的灵力终究会被反噬，妖气虽然能短时间为他所用，但时间依旧保不齐会有什么变故，人妖毕竟殊途，已有前车之鉴，四人自然不敢放任檀之这么下去。

  沈均细细想来，在原主的记忆里，也确实是从青岳山对外宣称檀之闭关三年之后，几位师尊便越发形影不离，干什么都要一起，原来是为了看住檀之。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檀之早就知道了齐清川被沈均捡到并养在身边。

  因着沈均当年是被檀之捡上山来的，所以沈均一直对檀之有着与其他几位师尊不一样的感情，他很感激檀之，对檀之的话大多数时候也都是不敢违背的。

  檀之早就发现了沈均带了只狐狸上山，于是他计上心头，那狐妖的来历檀之也已经知晓，要想取得妖王之子的妖丹，除非他自愿放弃，否则取出来也是废的。

  于是檀之便明里暗里给原主灌输了一些自己关于得不到某个治病良方的忧愁。

  原主视檀之为再生父母自然忧他所忧，再加上檀之无意间遗落了某本关于狐妖妖丹可以为他治病的“古籍”在原主的房内，原主更加确定，齐清川的妖丹能救他师傅一命。

  在沈均的记忆里，那段时间，齐清川受了伤，不知是什么原因就连神志都有些不清楚，但他就是很信任沈均，被他救回去之后便每天躺在沈均房间的角落里。

  沈均让他藏好他便乖乖缩成一团躲在衣柜里等着沈均每天回房间的时候能给他带一只烧鸡或者一只野兔。

  在沈均不知道的时候他摆弄偷跑出去，有时候是趴在山门看着沈均和他的师兄弟们练功，有时候则悄悄躲在汤池旁边看着沈均和一群大男人在一起沐浴。

  齐清川那时候只知道沈均对他很好，但是沈均似乎对他的每一个师兄弟都要比自己好。

  他想要沈均只对自己好，但是齐清川又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沈均只对自己一个人好，他每天会给自己带好吃的，这就已经很好了，理智控诉他不能要求更多，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那时候每到晚上，齐清川便会赖着想要躺上齐清川的床，偏偏那段时山中冷得要命，沈均不忍看他一个狐狸在外面挨饿受冻便也任由他爬上自己的床。

  时间久了，还不等沈均回房齐清川便会早早窝在被子里为沈均暖床。

  可是……沈均每晚对着齐清川，心里想的却是如何让他自觉交出妖丹，好为自己的师尊治病。

  那时候，沈均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里又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告诉他狐狸也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平白无故取他妖丹，另一个又说，可是师尊他确实需要，难道师尊就不重要了吗？

  狐狸许是冷了，弓着身子往沈均怀里钻，沈均抱着狐狸暖烘烘毛茸茸的身子，脑子里的两个小人吵得差点打起来。

  后来，沈均每次下山去降妖除魔也会经常将起清川带在身边，某次路过山下，沈均望着狐狸盯着某家店里的糖葫芦出神便以为他想吃于是便买了根给他。

  顺便还给山中年纪尚小的师弟们也都各带了一根，狐狸吃得很开心，沈均便每每下山都要买一根给他，想着让他吃好点，以后万一真的要走到剖丹那一步，心里的愧疚也能少上几分。

  只是沈均不知道，这一天会来的那么快。

  那天，檀之将他叫到房间里，表示自己要是再得不到那味药想来不久便会撒手人寰，于是喊了沈均前来交代后事。

  从檀之的房间出来，沈均回去的步伐都变得有些沉重。

  一边是师傅，一边是狐狸，沈均心中那杆天平毫不犹豫地做出了选择。

  于是他在某天送给狐狸的糖葫芦中下了点让他昏睡的药，狐狸只是嗅了嗅那糖葫芦，毫不犹豫地将它吃了下去。

  经过一段时间的修养，齐清川已经可以变回人形了，可他在沈均面前却常常都是狐狸形态，很少变回人形。

  只是那天，沈均也不知道齐清川怎么的就变回了人形。

  看着躺在床上毫无防备的齐清川，沈均一时间有些不忍心，但他最终还是拔出了腰间的佩剑。

  好剑刺进齐清川胸膛的那一瞬间，他那双好看的狐狸眼猛地睁开，齐清川就这么定定地看着沈均。

  其实那糖葫芦里的药，齐清川一开始便闻出来了，但他在赌，他赌沈均不会是自己想的那样。

  可他终究是赌错了，齐清川一双深棕色的眸子看着沈均，眼泪不自觉地便滴了下来。

  沈均看着心间猛然一痛，刺进去的剑便也缓缓收回，可谁知还不等他松手，齐清川忽然捏住好剑。

  沈均望着齐清川，手猛然抖了一下，他青眼看着齐清川捏着剑刃缓慢而坚定的刺进自己的胸膛。

  沈均想要收手却已经来不及，齐清川竟然忍着剧痛生生将自己的妖丹剖了出来。

  花苞形状的妖丹缓缓从齐清川体内飞出，最终落在了齐清川手中。

  齐清川什么都没说，他只是缓缓松手，任由自己的妖丹飞入沈均体内。

  没了妖丹，齐清川再也维持不住人形，他缓缓变回了狐狸的模样。

  最终，狐狸只流下了一滴眼泪便摇晃着身子落荒而逃。

  沈均回忆着这段属于原主的记忆，心间竟然缓缓泛起一阵酸涩感。

  后来的事沈均也都记了起来，檀之无法从他体内取出妖丹，反而触发了妖丹的自我保护机制，它在沈均体内为自己结了一道结界来保护自己。

  得知真相的其余三人为了避免檀之再犯下大错便打算暂时将檀之带走将他再想办法关起来。

  于是便谎称几人有要事必须秘密前去，却不想再半路，几人同檀之大吵了一架，檀之竟然利用三人对他的感情暗中下毒亲手了结了自己三为挚友的性命并且将他们的修为据为己有。

  但是三位仙尊的修为一时间被他一人吸了去，功力大增的同时也让他这副身躯难以接受，几道不属于他的力量自然不肯为他所用，檀之为此差点丧命，于是，檀之再次打起了齐清川妖丹的主意。

  他不便出面，便将消息传播出去，让众人前去讨伐，只要他们群情激奋之下将沈均抓起来或者通过其他办法处死他便能获得沈均体内属于齐清川的妖丹。

  通过羡阳的描述再加上沈均脑海里原主的记忆，他这才缓缓拼凑出整个事情的原委。

  只是……这跟自己脑海里031给他的剧情完全相悖。

  难道是因为自己的出现改变了剧情？还是说原本这个世界就因为原主的离开产生了偏移这才让剧情出现混乱让原本应该黑化的齐清川没有走上预定的轨迹。

  脑子里一片混乱，沈均试图呼唤031来要个解释，可031依旧处于失联状态。

  他在脑海里把目前的情况都捋了一遍，像是突然想到什么，沈均将怀中的齐清川抱紧几分，抬眼看向羡阳，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他既是妖王的儿子，为什么自小便漂泊在外？又为什么他的妖丹会能够同时容纳两种相悖的灵气？”

  羡阳闻言抬头看向沈均，似乎有些犹犹豫。

  “先说好，本尊说完你可不许和齐清川说是我告诉你的，不然他又要和我闹脾气，难哄的很。”羡阳说着，将手里的折扇合了起来。

  沈均听着，很认真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不会说出去的。

  羡阳才刚要开口，便见沈均怀里的人缓缓睁开了眼。

  “不……不许说！”齐清川的声音弱到几乎要被风吹走但眼神却分毫不肯示弱地死死盯着羡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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