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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为什么不听号令?这可是一个送命题。


“罗爷,难道,咱们需要派遣更多的人手去转运东西吗?”

  似乎已经沉浸在一种莫名的溃退情绪之中,王龙此时满脑子想的都是如此逃跑的事情。

  或许,在他看来,当前的各种军事行动,不过就是在为逃跑做准备罢了。

  虽然王龙的脸上依旧带着十足的狂傲之色,但他的所作所为,所思所想,完全就像是一个毫无用处的废物。

  刚刚自以为得胜之后的骄狂和自信,似乎全都沦为了不堪一击的笑话。

  罗戴恩默默的看了一眼这个听风就是雨的乖孙,心中的感叹之感更盛。

  看来,有些事情,还是不能让这乖孙知道得太多才好。

  让他冲就冲,让他退就退,让其了解太多,只会让其六神无主。

  若是这乖孙在关键时刻犯浑,他罗戴恩的老命,不就陷于风险之中了吗?

  “洛阳,依旧是我们当前整体防守策略的基础。

  想太多,没有任何意义。

  小龙,你所要做的,就是团结好洛阳区域的每一分力量,千万不能再鼻孔看人了。

  特别是那个范鼎革,现在他依旧生死不知,很明显是藏起来了。

  放出探马,尽快找到范鼎革的残部,让他快点返回洛阳。

  一定要好言安抚,告诉他过往的战绩已经烟消云散。

  败了也就败了,胜败乃兵家常事,不必自责。”

  略略的敷衍了两句之后,罗戴恩话锋一转,直接将王龙的注意力转移到范鼎革的身上。

  寻找范鼎革,其实与警戒洛阳城附近的战略缓冲地带高度重合,让王龙忙于此事,也能很好的安抚住他。

  被这样一牵引,限定于确切的任务之中,王龙果然很快安定下来。

  具体的任务被确定,王龙也很快开始指挥并下发具体的任务细节。

  一时之间,大量的义军探马被快速的投放而出,以洛阳城为中心,形成了一张密集的情报网。

  ……

  相较于洛阳城附近的严阵以待,新安关隘附近的官军则松弛很多。

  庆功宴开了一夜,天光大亮,所有的官军士兵都在关隘之内睡得昏天黑地。

  昨夜并未饮酒,赵平乱今天起得很早,大概的巡视着自己的营地,发现伤亡情况微乎其微,这样的结果是完美的。

  费了这么大的劲,又是忽悠高杰,又是忽悠贺人龙,又是趁着贺人龙重伤昏迷整顿联军,如此才对流匪造成了最终的致命一击。

  忽悠了大量的炮灰冲在死亡率最高的地带,赵平乱的军队若是还出现大面积的伤亡,那还玩这些花活干什么?

  找块豆腐玩一些极限运动,不是更有意思吗?

  以战代练,忽悠炮灰增加战场容错率,赵平乱反复回忆着之前的各项操作,也在思虑着更为完善的谋划方式。

  正思绪如飞之间,考虑着以什么样的方式兵压洛阳的时候,一骑飞马向着他这边狂奔而来。

  马上的人,赵平乱相当熟悉,正是身高七尺的陈大旺。

  昨晚的两千重骑,如今就在陈大旺的麾下,一夜的战果,此时也是时候过来汇报了。

  看着陈大旺一身单衣,毫无甲胄加身的状态,赵平乱本能性的就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

  就算打了一夜仗,陈大旺这种人也绝对不可能脱下自己的铠甲,以如此不得体的方式出现在他的面前。

  如此异常,唯一的解释,就是昨晚的重骑追击战,出现了大问题。

  仅仅只是一次供新兵练手的低强度追击战,便出现了天大的问题吗?

  这与赵平乱预想之中的情况,可谓是天差地别。

  只追击出四五十里的距离,完全在安全范围之内,一群忙着逃命的流匪,又能对千人规模的重骑造成什么样的致命反扑?!

  一念及此,赵平乱心头就是一跳。

  新兵,最容易犯的错误,就是急功冒进。

  有人超出了最大追击范围,进入了洛阳城的狩猎范围!

  洛阳城的守将,是罗戴恩,智将罗汝才得叔父。

  这个罗戴恩,可是一个狠人。

  曹、闯联军的最终结局,是罗汝才被李自成杀死,除了一些叛逃入官军阵营以外,其余的曹营兵马,全都落在了这个罗戴恩的手中。

  侄子被人杀了,还能对仇人笑脸相迎,更是能够继续统领曹营的大部分兵马归顺李自成。

  这个罗戴恩,城府心性,阴险狡诈,忍辱负重,无一不是一流的存在。

  洛阳城中以逸待劳的流匪,一定会出来围剿这伙人困马乏的重骑孤军。

  一群新兵,悍然的闯入这种存在的猎杀范围,会吃上什么苦果,不问可知。

  原本,觉得一道设定最远追击距离的军令,足以约束住这帮新兵。

  现如今看来,他赵平乱,还是太高看这帮人了。

  一个多月前,这群重骑还只是一些徘徊于生死线上的流民,又是初上战场,会出现这种意外,其实不足为奇。

  只是由于赵平乱之前的军事行动都太过于完美,以至于对于自己的统治力太过于自信了一些,所以才会自动忽略了这一致命缺陷。

  这一刀,戒骄戒躁吗?

  看来,得好好的给这帮新兵上一课,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军令如山!

  可是,昨晚冲出去一千重骑,这可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绝对精锐。

  这一个多月下来,花了十几万两的雪花银,就这么一刀杀了,确实太可惜了一点。

  不能以杀立威,那么想要让这帮新兵蛋子明白“军法无情”四字,其难度可就不是一般大了。

  这帮新兵蛋子,可真会霍霍人的。

  脑海之中思绪如飞,赵平乱的眉头,也不自觉的拧成一团。

  在其八尺壮硕身材的烘托之下,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场蓬勃而出,席卷着目视距离之内的一切。

  就这样默默的站在原地,所产生的压迫感,使得陈大旺隔着一百多步便勒马停下。

  翻身下马,陈大旺跪行而来,脸上全都是痛苦的悔恨之色。

  “公子,小人让公子失望了。

  此轮夜间追击,我重骑伤亡二百余人,其中阵亡者,高达六十三人。

  哨长陈虎带着二十五名残兵逃回,言明遇到流匪诱敌伏击。

  阵亡士卒无力带回,铠甲、火枪,尽数被流匪洗劫而去。

  如此大败,小人自知死罪,不敢有所苟活。

  还望公子能够给小人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待攻下洛阳,小人愿以自身头颅祭奠此战阵亡的兄弟。”

  陈大旺声声泣血,不断的伏地爬行,眼中的泪水,全都是悔恨交织。

  昨夜的击溃战,陈大旺也有点飘了,直接纵容了手下人员超出预期安全范围的举动。

  原本觉得只是让这帮小崽子多乐呵乐呵,可哪曾知道,流匪之中竟有如此狡猾之辈,竟然偷偷的诱敌伏击,生生打得一哨重骑差点团灭。

  如此重大伤亡,是赵平乱组建军队以来,最大的一次伤亡了。

  更何况,此次的伤亡,损失的还是他们最为宝贵的重骑。

  重骑,可是赵平乱下了血本培养出来的一支精锐。

  人员、装备、伙食、军饷,全都是按照最高水平来供给的。

  一支花钱如流水的精锐重骑,一夜之间,竟然死伤二百多人。

  如此巨大的战损比,激得陈大旺只觉无颜面对赵平乱。

  要知道,赵平乱过往所打的仗,基本上都是零死亡,最多就是有一些重伤员。

  可是,他陈大旺第一次带兵出击,带的还是绝对精锐,一下子就阵亡六十三人。

  如此巨大的伤亡,更是因为他陈大旺抗命而为的狂妄,陈大旺只觉无颜继续活在这个世上。

  “起来吧。

  将昨晚所有违背军令的军官全部叫过来。”

  听闻到切实的伤亡数字,赵平乱的心头也是升起一股无名怒火。

  强压下心头的怒意,赵平乱尽可能平静的吩咐一句。

  这种态度,惊得陈大旺瞬间一愣,脸上的泪水也停止了涌动。

  事情越平静,那么接下来的爆发就会越大。

  莫名的惶恐之感,在陈大旺的心中疯狂蔓延。

  难道,公子要杀掉所有违背军令的军官吗?

  “公子,昨晚是我指挥不力。

  所有责任,小人愿一肩担之。”

  预感到赵平乱要杀人立威,陈大旺心头就是一阵悸动。

  杀掉所有的军官,这对于重骑部队,可是一种毁灭性的打击。

  能当上军官的,无疑不是重骑中马术最强的存在,指挥能力也是经由大量的训练培养出来的。

  一口气杀掉这只重骑的所有军官,这只重骑,在某种程度上,其实也已经废了。

  “我的话,你没有听清楚吗?”

  又是冷冷的一句,陈大旺惊得再次抬头看了一眼。

  “遵命!”

  陈大旺知道自己无法改变赵平乱的意志,心中虽悔恨交织,但也只能听令行事。

  一炷香之后,大量自缚双手的重骑军官,全部浩浩荡荡的被押送了过来。

  九个哨长,二十七个队长,八十一个什长,一百六十二个伍长。

  走在最前端的,还有以哨长陈虎为首的四十名残兵败将。

  昨晚陈虎的哨队,因为受伤和收拢战俘的关系,不断分兵了十五人,再加上剩余的二十五人,便是四十人。

  一共103人的哨队,一战下来仅剩四十人,61%的阵亡率,这个数字已经代表了残酷本身。

  浩浩荡荡的一群人,这三百余人,就是一支千人重骑的绝对精华,是在平时训练之中精挑细选出来的百分之二十。

  这帮人,一个个全都耷拉着一颗脑袋,满身满眼的惶恐之意。

  军令如山,军法无情。

  若要杀人立威,最先杀的,就是他们这九个哨长。

  所有人都是惶恐不安的跪着,瑟缩着身体,毫无昨晚铁骑冲锋时的狂放不羁,那种顶天立地的无敌气魄。

  特别是陈虎,此时的他,有的只是无尽的悔恨。

  跪在最前端的他,脑海之中全都是小虎自爆时的惨烈,他也已经打定主意,所有的责任,他一人独自承担,与其他人无关。

  要杀要剐,他陈虎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说说看吧。

  为什么不听军令?”

  赵平乱平静的询问一句,像是毫无暴躁气息的寻常问讯,简直毫无杀伤力可言。

  可是所有汹涌暗流之上的海面,通常也都是平静异常的。

  所以,这平淡话语听在所有大小军官的耳中,特别是已经做好了牺牲准备的陈虎耳中,只能让其瞬间沉默。

  为什么不听军令呢?

  不听军令,是所有惨败的源头,也是所有狂妄集中爆发而出的直接结果。

  这个问题,就是对他们当前罪名的直接定性。

  不管他们昨晚是不是伤亡惨重,就算是满载而归,不听军令,也是一个死字。

  军令如山,军法无情。

  不听号令,便是最为直接的取死之道。

  既然是死路一条,又何来的恕罪、替死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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