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期过半，期中考如约而至，因为学生们要到高二才选高考科目，所以这次期中仍是九门全考。

  东城高中评卷效率杠杠的，考完第二天，全校排名就出来了。

  考试这玩意儿，从古至今就是几家欢喜几家愁。这一回，按照曹尤鱼老师拿着排名表走进教室时春风得意、笑如娼妓的表情就知道，他肯定是属于欢喜之家的范畴。

  无论曹老师如何看不惯安然与陆千川，无论平时师生之间如何相爱相杀，曹老师终归是个恩怨分明、实事求是的人。属于那种你俩可以不尊重作为班主任的我，但我必须要尊重作为学霸的你俩。毕竟眼下尊重你们就等同于尊重绩效奖金。

  曹老师走上讲台后的第一个动作，就是对着角落的靠窗右下角拱手一拜：“多谢班长和团支书救我钱包小命，让我下季度的房贷车贷算是有着落了。”

  阅读理解经常得0分的陆千川没听懂曹老师这话什么意思，懵懂地望向同桌。

  安然淡漠：“尤鱼老师是指，我们俩的排名有进步。”

  尤鱼老师人面桃花相映红：“没错！你和陆千川，总分相同，并列年级47。当然不可能是抄的，因为你数学卷子做成了狗屁，他语文作文写得狗屁不通。”

  陆千川一听，兴奋得不同寻常，他双手捏着安然的肩膀，前后摇晃：“安然，听见了吗，听见了吗？我俩并列年级47。”

  安然差点儿被摇成脑震荡：“我没聋，听见啦。”他嫌弃地撇开陆千川的手，又嫌弃地说道，“虽然你在全校前50里面前进了三名是很不容易，但也不至于高兴成这样。”

  陆千川大手一挥：“嗐，前进还是后退都不打紧，你没发现我俩并列吗？得分一模一样！是不是又证明我俩很有缘分？”

  安然不知该如何吐槽同桌。

  台上的曹老师继续着他的吐槽：“19个平行班里，有2名学生排名进前50的，只有我老曹一人。”

  安然听了这话，非常不悦：“下降那么多？哼，只能说明东城高中平行班的教学质量太差，师资都集中到重点班了。”

  陆千川安慰他：“没关系，反正我俩又不需要听课。”

  他俩这番对话的语气很嚣张、也不是悄悄话，教室里的老师同学都能听见。但学生们都不关心，因为他们更关心自己的考试名次。曹老师也不在意，因为他的吐槽还在继续。

  曹老师：“我们班前10名，除了安然和陆千川，其余8人，统统年级排名下降了，最夸张的还下降了接近50位！你们好意思不，被他俩拉断层了，都不知道奋起直追么？”

  安然忽然起疑：“尤鱼老师，我看你骂人都是一副高兴样儿，我们班整体水平应该是前进了的。可全班3-10名都大幅度扯后腿，就凭我和陆千川这点儿进步，也拉不起来呀？难道还有什么黑马在助你？”

  曹老师喜上眉梢，摊开手掌对着讲台正前方划出一道带着彩虹残影的圆弧：“铛铛铛铛！黑马当然是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卡哇伊一的倒数第一名了啦。”

  坐了半学期C位的肖百万以为曹老师是在讽刺自己，本能的一哆嗦。

  曹老师看出了学渣君的忐忑：“诶~~别怕呀，老师是真的在夸你。”

  他对全体同学宣布：“肖百万同学，虽然全班倒数第一，但年级排名跃居倒数37。”

  曹老师扭屁股摆手跳起草裙舞：“全年级倒数十名，甚至倒数三十名，我们班一个都没有，咿呀咿呀哟。我还因此获得了这一次的【帮扶后进生卓越奖金】。”

  除了安然，所有人都表示难以置信。

  曹老师现场采访学渣：“肖百万同学，能分享下你的学习心得不？怎样获得如此大进步的？”

  肖百万惊呆了，实话实说：“我、我、我没学习啊，我只知道天天抄安然的作业，当然，数学我抄陆千川的。”

  曹老师听了不仅不责骂，还伸出大拇指：“高！实在是高！目标选得好，想不成功都难。”

  他笑嘻嘻地又先公布了全班倒数五名的其他四位，同时告知他们的年级排名也都上升了，然后问四人：“你们怎样学习的呢？”

  倒数第二A君：“我抄肖百万的。”

  倒数第三B君：“我抄A君的。”

  倒数第四C君：“我抄B君的。”

  倒数第五D君：“我抄C君的。”

  世界是一个圆，安然和陆千川的作业本至少也是半个圆。

  曹老师言辞恳切：“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吟诗也会吟。你们这些垃圾，啊不对，学渣，啊也不对，后进生同学。只要不偷懒，坚持每天认认真真把学霸的作业抄完，成绩都能上一个台阶！知道不！？（东北腔）”

  陆千川对同桌抱怨：“尤鱼老师居然嘲笑差生，还鼓励抄作业，他不怕被校长知道了，炒他的鱿鱼？”

  安然很平静：“尤鱼老师话糙理不糙。还记得当初我敢给他打包票肖百万绝对能考出倒数十名不（第006章）？我之所以那么自信，就是因为肖百万和我俩第一次见面，就主动提出要抄我的作业，就凭这一点，肖百万的成绩就不会一直垫底。”

  陆千川若有所悟。

  “陆千川！”曹老师忽然喊他的名字。陆千川站起来张望。

  曹老师亲切地主动走下讲台，手里拿着一个小盒子，来到教室角落。

  两位少年仔细一看，对方手里的是一个医药盒。

  曹老师打开盒子，一一介绍：“看在你考了年级47名的份上，为师帮你一回。这是云南白药，内服。这是碘伏，外敷。这是创口贴、这是纱布、这是殡仪馆销售的电话，可以打八折…….”

  陆千川满头问号：“尤鱼老师，你把这个给我干嘛？”

  曹老师：“你语文考了年级倒数第一，下节课评语文卷，语文老师发誓要和你同归于尽。”他叹气，“唉，也真是难为我们班语文老师了，70岁高龄，居然还要从零开始学习如何使用电锯。”

  陆千川一蹦三丈高：“电锯？”

  曹老师：“莫慌~~~学校绿化组的电锯有24斤重，语文老师担心自己可能提不动。”

  陆千川稍许安心抚了抚胸口。

  曹老师：“所以他很可能会采用B计划对付你。”

  陆千川：“B计划？”

  曹老师：“去找物理教学组借浓硫酸，携带轻便、用起来也简单，一泼就行。”

  陆千川大囧：“特喵的还不如电锯。”

  曹老师安抚：“你别急嘛，浓硫酸他是借不到滴，因为已经被我预定了。”

  陆千川：“你预定干嘛？”

  曹老师泪流满面看向陆千川的同桌：“如果有一天我忍无可忍，也可能会和某人同归于尽。”

  安然头上滴下一滴冷汗：“.……”

  陆千川不假思索撂下一句狠话：“不准动安然，有事儿冲我来！”

  ——剧透小剧场——

  三个月前，开学不久的某晚，

  安然在自己屋子里做题，手机短信音忽然响起。

  他拿起手机匆匆一瞥，瞥得自己石化了足足1分钟——银行卡收到转款45万整，备注是【作业费】。

  “……只可能是那个家伙，他居然当真了。哼，蠢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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