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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2章 妖书案


妖书案、梃击案、红丸案可称是明末三大奇案。

  其中又以妖书案发生的最早。

  万历二十三年(1595年),宦官陈矩出宫时,给爱看书的万历皇帝买了一本由当时名儒吕坤着成的《闺范图说》一书。

  此书采辑历史上贤妇烈女的事迹编写而成。

  万历皇帝看完此书后感觉非常不错,便将其分享给了自己的爱妃郑贵妃。

  郑贵妃看到之后,想借此书给自己贴金,于是命人增补了十二个人。

  以东汉明德皇后开篇,以她本人为终篇,并亲自加作了一篇序文,着成新一版的《闺范图说》。

  也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渐渐的有人将这两版《闺范图说》混成了一团。

  万历二十六年(1598年)时任刑部侍郎的吕坤上了一封《天下安危疏》,请万历皇帝节省费用,废除矿税。

  本来是一件正常的事,那年头多的是人上这种奏疏。

  但是谁知道原蓟州判官戴士衡,竟言辞颇为激烈弹劾吕坤。

  说他先写了一本《闺范图说》是结纳宫闱,逢迎郑贵妃;

  然后又上《天下安危疏》是机深志险,包藏祸心。

  吕坤自然也要为自己辩解,就与戴士衡打起口水仗。

  只是这时候京城突然出现了一个自称“燕山朱东吉”的人,专门为《闺范图说》写了一篇跋文,名字叫《忧危竑议》。

  这篇文章以传单的形式在京师广为流传。

  “朱东吉”的意思是朱家天子的东宫太子一定太吉。

  “忧危竑议”四字的意思是:在吕坤所上的《天下安危疏》的基础上竑大其说。

  当时朱常洛年满十六,却迟迟没被立为太子,许多大臣都上书请立太子,但都被万历皇帝拖延下来了,这就是着名的‘争国本’事件。

  吕坤的《天下安危疏》中并没有提到立太子的问题,但是《忧危竑议》竟将此事强行与‘争国本’一事联系了起来,一下子就将事情复杂化了。

  此文一出,立即引起了轩然大波,不明所以的吃瓜群众,纷纷责怪《闺范图说》的原作者吕坤。

  万历皇帝看到《忧危竑议》之后也是勃然大怒,当即下令追查,只是查来查去也没有结果。

  最后郑贵妃伯父郑承恩便怀疑《忧危竑议》为戴士衡和全椒知县樊玉衡所写。

  戴士衡被怀疑并不冤枉,毕竟事件是他引起的。

  而樊玉衡则是因为曾上疏请立皇长子为皇太子,并指斥过郑贵妃。

  万历皇帝也不想把事情闹大,最终只能亲下谕旨,说书是他赐给郑贵妃的,也是劝诫其行事要尊妇德。

  然后又下令逮捕樊玉衡和戴士衡,以“结党造书,妄指宫禁,干扰大典,惑世诬人”的罪名分别谪戍广东雷州和廉州。

  而吕坤已经患病致仕,未被问罪。

  第一次的妖书案就这样草草了结,由于万历皇帝故意轻描淡写地处理,所以并未引起政坛的震动。

  谁也没有想到,万历三十一年(1603年)妖书案会再次卷土重来。

  内阁大学士朱赓在家门口发现了一份题为《续忧危竑议》的揭帖,指责郑贵妃意图废太子,册立自己的儿子为太子。

  不仅朱赓收到了这份传单似的东西,而在此之前一夜,已经在京师广为散布,上至宫门,下至街巷,到处都有。

  《续忧危竑议》假托“郑福成”为问答。

  所谓“郑福成”,意即郑贵妃之子福王朱常洵当成。

  书中说皇上立皇长子为皇太子实出于不得已,他日必当更易;

  用朱赓为内阁大臣,是因“赓”与“更”同音,寓更易之意。

  并指名道姓地攻击了内阁大学士朱赓和首辅沈一贯,说二人是郑贵妃的帮凶。

  此书大概只有三百来字,但内容却如同重磅炸弹,在京城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当时就有人以此书“词极诡妄”,将其称为“妖书”。

  由于风波太大,朱赓和沈一贯除了上疏为自己辩护外,为了避嫌,也不得不带罪在家。

  给事中钱梦皋上疏,诬陷礼部右侍郎郭正域和另外一名内阁大学士沈鲤与“妖书案”有关。

  当时三时内阁三位辅臣,朱赓和沈一贯被“妖书”点名,不得不避嫌,现在沈鲤又被牵扯之后,内阁全体沦陷。

  而郭正域再一牵扯进来,则更加把此事复杂化了。

  因为郭正域又与‘楚宗案’相关。

  当年楚王府镇国将军华趆上疏,称华奎为异姓子,不当袭爵。

  礼部侍郎郭正域力请勘实,首辅沈一贯反对勘验,双方争持不下。

  后中旨判华趆诬奏,降庶人,锢之凤阳;郭正域亦罢职听勘。

  此案也一度闹的沸沸扬扬,现在又炒出来把妖书案的复杂程度上升了无数个档次。

  针对郭正域的审讯一连进行了五天,始终不能定案。

  万历皇帝震怒,下诏责问会审众官,众官惶惶不安。

  东厂、锦衣卫,包括京营巡捕,压力都相当大,京师人人自危。

  妖书发现后整整十日,东厂捕获了一名形迹可疑的男子皦生彩,皦生彩揭发兄长皦生光与“妖书案”有关。

  皦生光本是顺天府生员,专门以“刊刻打诈”为生,用后世的话说,就是个职业‘碰瓷’的。

  不仅如此,而皦生光的成名之‘碰’,是借“国本之争”讹诈郑贵妃的兄弟郑国泰。

  当时有个叫包继志的富商为了附庸风雅,曾经委托皦生光代纂诗集。

  皦生光故意在诗集中放了一首五律,其中有“郑主乘黄屋”一句,暗示郑贵妃为自己的儿子夺取皇位。

  包继志根本不懂,便刊刻了诗集。

  皦生光立即托人讹诈包继志,说他诗集中有悖逆语。

  包继志情知上当,却也无可奈何,只好出钱了事。

  皦生光又拿着诗集去讹诈郑国泰,郑国泰胆小,加上朝野上下舆论都对郑贵妃不利,只好也出钱了事。

  本就声名不佳的皦生光被揭发后锦衣卫立即逮捕了皦生光,曝光了他之前的全部事迹。

  但皦生光受刑讯的时候却表现出最后的骨气,在酷刑下始终没有牵连他人。

  其实所有人都明白,“妖书案”与皦生光无关。

  《续忧危竑议》一文论述深刻,非熟悉朝廷之大臣不能为,皦生光这样的落魄秀才绝对没有这样的能耐。

  但这件案子影响太大了,急于平息事端的万历皇帝逼着所有人尽快结案。

  无奈之下,皦生光被凌迟处死,家属也被发配边疆充军。

  妖书案也就此完结。

  但是在妖书案中,朝中大臣互相指责攻讦之气蔚然成风。

  整个朝堂乌烟瘴气,所谓党争风气,便是在此时形成。

  妖书案是朝堂所有人都不愿回忆的不堪之事。

  可以说皦生光的死,是满朝君臣的集体意愿。

  所以侯平才会说这案子没法翻,也不可能翻,但如果只是放了皦生光的后人,还是可以。

  “殿下,妖书案就是这样,所以此案根本不可能翻案,也不能翻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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