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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老子辛苦淌过来的,老子以后就守在大门口了


【名苑楼】

  自那日,大雪初霁后,一直到新春来临,每日都是万里白雪纷飞,檐上的积雪一日比一日厚。

  司徒苍羽自从被珩靖靖点了栀子灯后,口碑一日不如一日。

  最初两日,都以为羽东家情真意切所托良人,心生羡慕。

  后来一连好好几日都没见着那位羽东家心悦的三公子出现,楼里的风向开始变了。什么羽东家被薄情郎骗了身子,什么羽东家主动勾引俊俏公子反被抛弃,什么羽东家被骗色又骗财....越传越离谱,就连跟着身旁伺候的丫鬟,都忍不住心疼:“羽东家,你不能这样吃了,男子都喜欢柳腰女子”

  司徒苍羽倒是不在意这些,冬日嘛,又出不了门,正适合窝在温热的雅阁里吃着热食,每天都不重样,日日睡到晌午,围着火炉吃着铜锅,一顿铜锅就能吃两三个时辰。

  吃完都天黑了,又在名苑楼各处走走消消食,到一楼看舞姬跳舞,或者到逗乐馆听听曲。自从听说敬之回了故里,这七楼想去也就去了.一圈逛下来,又到了子时。

  名苑楼通宵营生也是有专门伺候的厨子,又让人备了好吃的,吃完后,消消食,洗漱完都  快到寅时,才有些睡意上床躺着。

  起初,还担心珩靖靖会往自己这里来,还想着如何避开,后面发现,人不仅没来,从那日走后,连个屁也没有。

  这下就太好了,司徒苍羽甚至希望,珩靖靖能走在路上不小心摔死过去最好。

  好日子一直延续到了新春,今年新春名苑楼格外热闹,提前两天就开始锣鼓喧天,满是新春氛围。舞姬的衣服是新春样式的、琴师们抚的曲子是贺新春的,名苑楼上下都穿着贺新春的新袍子,就连厨房里的食谱菜名都换成了寓意新春的名儿...司徒苍羽再次感慨,珩娘子当真是个做买卖的妙人。

  司徒苍羽早早就收到了袖宝斋的信,让去袖宝斋住上几日。只是不赶巧,司先生和幻聪因为有了新买卖,一同跟着韩国的商贾出了海域,司徒苍羽想想也就没去袖宝斋,反正这名苑楼是个舒服地。

  新春当夜,都是要守岁的。

  司徒苍羽虽说不信这些,但名苑楼外搭了个巨大的铁花台,从夜幕就开始表演  ,一声锣响,铁水打向空中,一瞬间,铁水化作不同形状花朵、美人、书生、生肖....在空中绽放的声音如同炮竹一般,响彻云霄。引来卫都大半城的人来看。

  这东西是这两年才兴起的,梁国还没有,司徒苍羽也十分好奇。

  怀里捧着手炉,披着大氅,戴上氅帽,也跟着立在人群里,目不转睛的看着台上师父们的表演,当真是稀罕到让半城人连连惊叹...

  “美人儿,看得这般心驰神往,可是都忘了我”

  司徒苍羽看得入神时,耳畔突然想起声音,隔着氅帽都能感觉到贴近耳畔的热气。

  司徒苍羽头也没回,一脚狠狠地踩在了珩靖靖的靴子上,还用着力道,故意的使了使力.…

  “哎哟喂”一声粗狂的声音大喊.

  司徒苍羽尴尬迅速的收了脚回去.  扫了一眼四周.踩错人了,台上的铁花满天飞舞,台下的人连连惊呼!

  司徒苍羽突然想去街道走走,于是朝着冷清的街道而行.心里犯着嘀咕:明明是听见了珩靖那疯子的声音,刚刚难道是听错了吗?罢了,最好别遇到那疯子,真是他娘的又病.…

  穿过人群后,街道上空无一人,雪花依旧静默飘着,挂在门前的红灯笼都覆上了一层白雪…

  司徒苍羽无聊的抓起一把雪,团成雪球。朝着房檐扔上去,然后接住房檐上掉下来的积雪,又揉成团,朝下一家房檐上扔去。周而复返,一个人也是玩得起劲,一路沿着小巷,不知道在扔第几个雪球的时候,雪球没将屋檐上的积雪打下来,反倒是让珩靖靖接住了雪球。“羽姑娘,好巧啊”  珩靖靖披着白色的狐狸大氅,手里一手提着一盏红色小灯笼,一手拽着司徒苍羽刚刚扔出去的雪球。

  司徒苍羽被咬破的嘴唇,早已结痂去皮,看不到一丝踪迹。近来舒心的日子,早就冲淡了那档子糟心事儿。但再次看到这珩靖靖这副,温文尔雅下,开口就是轻佻腔调。再对上珩靖靖双眼时,还是不自觉的迅速移开。身子微微一侧,从珩靖靖身旁掠过。

  “看来是本公子太久没去寻姑娘,羽姑娘这是在与本公子斗气?”  珩靖靖随着司徒苍羽方向转身立在身后,腔调里带着极致的玩味。

  “珩靖,你他娘的有病啊”  走在前面的司徒苍羽,戴着氅帽的脑袋,被自己团的那只雪球砸中。氅帽和大氅上都沾满了碎雪。

  “哦,丢错了,不好意思咯!”珩靖靖,走到司徒苍羽跟前。从容的面容下,挂着淡笑,完全就是故意的。“怎么?小将军不爱说话吗?是惦着那日吗?”  身子朝着司徒苍羽耳边贴去。又道:“我这是委曲求全,帮小将军了心愿呐”

  司徒苍羽故:“嚯...三公子真是细心体贴。你回回都用你那高不可测的功夫遏制人,有什么意思,高处不胜寒,也是很孤独吧。”  朝旁边的木柴上抓了一把雪,在手里团着,须臾继续说道:“有本事,你下来,别用你那些阴阳怪气的功夫,跟老子比试一场”

  珩靖靖笑笑,慢言慢语:“小将军就这么想赢我?”

  司徒苍羽将雪球又扔向了房檐,接住一捧雪开口:“什么赢不赢,本将军陪你玩儿”  手里团着雪

  珩靖靖立在原地,看着司徒苍羽又团着雪球砸房檐,几步之间一前一后拉开了两人距离:“好”

  司徒苍羽颇感意外的回头看着珩靖靖:“真的?”

  珩靖靖面容挂笑,微微颔首。

  霎时间,一只雪球狠狠地砸在了珩靖靖眉心处,散开的碎雪,覆在眉毛处、睫毛上,还有鼻子和唇角边,眉心处迅速升起一抹淡红印记。

  这是司徒苍羽首次袭击珩靖靖得以成功,他自己都没想到,原以为在珩靖靖眼前碎地的雪球,真得就击中了从未击中过的珩靖靖。心里瞬间敞亮无比,嘴角止不住的发笑,欢快的跑到珩靖靖面前:“哎哟...哎呦..还得是三公子,一言既出,金玉不移”  说话间,还比了个大拇指。

  “一个雪球而已,小将军貌似是高兴得太过了”  珩靖靖抬手擦了擦脸上的碎雪。

  “你也是不懂,平日你摔我有多狠,这一下解了心头大半”  两人并排而走,氅帽和大氅上散着熙熙攘攘的雪花。

  “小将军想找本公子上哪比试?”

  司徒苍羽望了望四周,皆是商铺房舍,想了想:“去上回湖畔玩儿玩?”

  珩靖靖从容含笑,眼神明示。提着手中灯笼上了房顶。

  两抹白影,一盏红灯在白雪皑皑的卫都房顶上纵跃一路到了城郊湖畔,珩靖靖将手里的灯笼一挥,灯笼稳稳的挂在了银光素裹的柳枝垭上。

  静谧黑夜,雪花密密麻麻地落下,宁静又神秘。湖面上积雪很厚,在夜的映衬下,雪显得格外洁白。树木枝桠上挂着一串串晶莹剔透的冰柱,冰柱在黑中闪烁着光。

  立在枝垭上的司徒苍羽,拿着冰柱朝着珩靖靖袭击而去。湖面的珩靖靖扯开大氅,借着大氅在厚积雪里滚了一遭。团着雪球抵挡,珩靖靖说话算话,所用招式皆是寻常功夫,隐去了那令人害怕的世间无二的真本领。

  司徒苍羽与珩靖靖身形,体量相差无二。但两人所学功夫内力南辕北辙。司徒苍羽全靠的是力,这也是他如今虽从外看是美娇娥的身体,但实际上肌肉结实,线条流畅,每一块肌肉都充满了力量,随时可以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而珩靖靖修的是万物天道的柔法,往日对付司徒苍羽的一招一式,皆是借自然万物气息所化。如今答应司徒苍羽隐去了柔道。单是靠着力量接招,几个来回下来竟有些吃不消了。

  司徒苍羽寻着上机,从身后扣住珩靖靖脖颈,两腿锁住半个身子。朝侧面摔去,珩靖靖借着背力,将从侧面而倒的局势,变成了向后倒去,二人双双倒入厚实的积雪里,不同的是,司徒苍羽是那个被压在底下的人....翻身收腿,接着来,半个时辰后,两人从拳脚过招,变成了扔雪球.最后是两人都有些疲态了,才休战坐着雪地上...

  “雪停了?”  司徒苍羽坐在雪堆里,才发现,不仅雪停了,天空还挂着一轮圆月,借着月光看向一旁的珩靖靖,瓷白的面颊,泛着深浅不一的红,不知道是冷风吹的,还是雪球砸的。珩靖靖鼻子有点儿痒,闭着风,仰着头打了个哈欠,揉了揉鼻尖。

  泛红的鼻尖揉了两下变得更红了,白瓷雪肤上覆着红,仿佛轻轻一掐,就能捏碎一般。司徒苍羽有了想上手试试的冲动。不过还没等到他抬手,珩靖靖移到了柳枝垭前,取了灯笼,坐到了凉亭里。

  司徒苍羽心中感慨:可真像只夜行的厉鬼。随后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碎雪,朝着亭子走去。

  “小将军可玩尽心了?”珩靖靖立在亭子里,对着走过来的司徒苍羽说道。

  “三公子不让我,怎么玩得尽心”  司徒苍羽确实有些痛快,但是尽心也称不上,毕竟在他心里。直接遏制住珩靖靖,就像他绝对压迫自己那般,才算尽兴。

  “哦?!既然还没尽心,不如生堆火玩玩,怪冷的”  说话间,凉亭旁积雪冰柱的枝垭干草随着一阵风唰唰的掉到了地上,珩靖靖眼神示意司徒苍羽:干活

  “你啊!夜里还是少出来”  司徒苍羽说话间,抱起来了枝垭干草。

  珩靖靖不明所以问道:“为何?”

  “为何?你这“唰唰”两下,夜里出来,走夜路的人以为是黑白无常来索命了,吓死百姓一大批”  司徒苍羽一边说着,一边架起火堆。

  火堆慢慢的烧了起来,火苗越来越高,火势越来越旺。两人围着火堆烤火取暖。

  远处皎月银光,近处火光摇曳。忽明忽暗将脸上的情绪抹了个干净。

  司徒苍羽看着火堆里,冒着星子柴火噼里啪啦的响声,抬头问道:“三公子,咱们也算老相识了吧?”

  珩靖靖脸上的红润已经褪去了不少,清冷从容的面容下,借着火红的光,显得多了几分人间烟火气。只是这嘴角勾起的一抹邪笑,又将他拉高:“哼...何止是相识,你可轻薄了本公子啊”  说话间,白皙的手指有意无意的点了点唇边。

  本来这一仗,司徒苍羽都忘了这事儿。此刻,被珩靖靖这样一点,眼神不由自主的望向那  微微上扬,轻起蠕动的唇瓣。

  霎时间,耳根发了烫。

  “啧...你还有完没完啊!两个爷们儿,摸一下,亲一口怎么了”  义正言辞,慷慨激扬下司徒苍羽偷偷摸了摸发烫的耳根。

  “嗯...还是小将军豁达,不像我这般,还日日怀念呐”

  司徒苍羽看那副欠揍的神情,知道他是故意逗弄自己。自然是不跟着接话。

  “你这功夫到底在哪儿学得?世间高人也没听闻有你这一派啊?”  司徒苍羽杵着柴火棍,好奇问道。这已经是他第二次问珩靖靖了,虽然知道此人不会告诉他,可架不住好奇,毕竟他司徒苍羽,这些年就还没遇到过对手,偏在珩靖靖这里吃不了半招。

  珩靖靖不多的神情了,换了一副浅笑:“自个悟的,没人教”

  司徒苍羽果然没猜错,人家,就是没打算说。抬头看了看高月,又低头看着珩靖靖道:“丑时了,又是一年春,这第一个诳语嘛,还得是三公子赏我的”

  珩靖靖只笑笑,没接话。又扭头看向空中月,过了好一会儿说:“苍羽,你出征到边城几年了?”

  司徒苍羽看着珩靖靖愣了须臾,将手中烧火棍丢进了火堆:“三年了,马上就四年了”  停了停,像是在对自己说,又像是在对珩靖靖说:“从跨过梁国边界,一路上山匪,异王无数,农田村落三五天就被打劫一空,处处是烽火连天,饿殍遍野,析骸易子的景象。这是在我梁国境内,从未有过的,起初,士兵有的吓得做噩梦,有的偷偷抹眼泪,后面,见多了也就习惯了,再后来,我们剿了山匪,灭了异王,修好了农舍,也筑起高墙”

  司徒苍羽轻轻叹了口气,眼里闪着不甘的落寞。高亢说道:“老子辛苦淌过来的,以后就守一辈子大门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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