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句话说出来，慕建成只觉得全身都轻松了许多。

  从三年前慕凉心回来，再到嫁到顾家，慕建成一点也不想在慕凉心面前有一点低声下气的语气和一句道歉的话。

  只为了维持那可笑的“尊严”，像是想证明当初自己做的决定永不后悔永不愧疚一样，尤其是三年前慕凉心曾看他的那一眼，淡漠，连冷都没有。

  可是现在，那句道歉说出口，并没有什么，反而一身轻松。

  慕凉心轻笑，颇有些玩味“您说笑了，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一条规则去写一个父亲必须给他的儿女父爱，承受我到来的痛苦的人是母体。欢不欢迎是你们的事，何来给了生命，就一定得给爱的道理。何来你们给了我生命我就得感谢你们的道理。我的意外到来只是你和母亲进行了一个生物界的自然法则而已。这个法则是个有生命的存在都会做的事，所以，何来对不起之说”

  “更何况，我的到来不是我能决定的，我为什么要稀罕你们的那些爱呢？父母与孩子之间一定要有所谓爱？”慕凉心抬头看他，这次他看清楚了，眼睛像蓝天一样清澈的见底，她是真的毫不在意这些东西“如果非得扯一点关于道德和人性的东西，那么你卖了我，破坏掉我的人生，换取你想要的利益，我们应该……算扯平了？”

  慕建成怎么也没想到，慕凉心会是这种想法，丧失了一切人伦道德人与人之间好似一场交易，一个正常的生存法则。

  除去人们认为的道德和情感，他们这些生命的存在都是自然界法则的一部分而已，有什么好感激和愧疚的呢？

  母亲固然伟大，但如果她们不想要下一代的话，自然不用承受这些，既然想要了，自然就要承受“想要”带来的痛苦和代价。

  这个世界，其实非常的公平。

  万物生命皆是如此，人类不过是情感复杂了点，对刚出生的生命强加了人类的规则和行事准则罢了，有什么难理解的。

  所以，何必用道德绑架儿女，让他们来满足自己的私欲？

  女儿又何必强求父母一定要对自己好呢，不好就不好，为什么要谴责要恨呢，多费时间啊。

  “那………”慕建成干巴巴的吐出一句，带着回忆的苦涩“你也别恨你母亲，她…也死了那么些年了，毕竟当时是我的错”

  “她冷眼旁观或者出手相救，都是她自己的心思和情绪，跟我有什么关系，没有那条规定说是当自己的女儿受到父亲的算计时就必须出手救她呀”

  “而且，路是我自己走的，痛苦和快乐是我自己承担的，所有的属于我自己的情绪无论喜怒哀乐痛彻心扉都是我自己体会的，我为什么要去怨和恨别人？”

  慕建成突然无话可说。他并不知道这么些年，慕凉心是怎么活着的。又是怎么活成这么一个让人脊背发凉的人。

  “你难道不想知道我当初是怎样的结局吗？”在这沉静下来的书房里，慕凉心突然出声问道。

  听到这话，慕建成只觉得整颗心脏都颤了颤。他不是不想知道，而是没有胆子。

  他想阻止慕凉心说下去，可是喉咙里像是灌了铅一样，无法张开。

  “对于当时的我来说，他很特别唉，他的主卧里有很多关于…嗯…如鞭子啊，蜡烛啊，项圈啊，玩具啊，各种布料好少的衣服啊，我想你应该懂的，那是我第一次接触到关于人性最直接的一面——性和欲，他诱惑着对这还一无所知的我，让我站在他的腿跟前，然后，他脱掉了衣服，坐在床上，他想摸我的脸，我躲掉了，他又想摸我的手，我还是躲掉了，他很愤怒，一把把我扔到了床边”

  慕建成只觉得整个身体都在颤抖，作为年轻时候风流浪荡的纨绔子弟，他自然知道那些东西都是干什么的，也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无法想象，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畜牲，而他，就把自己的女儿亲手送到了他的手里！！！！

  “想知道后面的发生嘛？”慕凉心微眯眼，一直以着那样的姿势坐着，口吻淡的像是在说什么不要紧的事一样“就在他忍不了想强迫我的时候，我快速的躲开拿起了桌上他的匕首。那个时候，我第一次见到那么多的血，很红很红，我也是第一次知道了人体的构造，原来它需要开膛破肚才能知道的很清楚。”

  从那以后，慕凉心的生活里，都只有那么一种颜色了，红的，红的耀眼，红的招摇，红的，让她有安全感。

  “闭…闭…嘴”慕建成摸着心脏，想让面前风轻云淡说话的人闭上嘴，他不想听了，他不想听！

  “啪”

  慕建成最终承受不住晕了过去。他实在无法想象那些事，他的心脏承受不住负荷了。

  看着晕过去的人，慕凉心无声的弯唇，清澈的眸子是凉薄的嘲讽，她站起身，走到桌前，眼睛看着那个长命锁，纤长的手指拿起掂了掂重量，满意的将它放到兜里，就这么打开书房门双手插兜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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