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没有木瑶瑶，殷澈的人生会是另一副模样。

  剩余的话，亦十没有再说出来，只是传音给沈知意。

  “如今执法堂和长老掌门都在商议这件事情。道魔纷争已久，许多道修心中对于魔修的憎恶，随着仇恨的日积月累，只多不少。哪怕这些年，殷澈并未做下叛变或者伤害宗门道门的事情，一些修士心中根深蒂固的思想，也注定他们无法再用往日的眼光看待殷澈。是去是留，还没有定下结论。但……依照你顾师叔的性子，殷澈至少会留下一条性命。”

  在这件事情上，不仅仅是私人恩怨，也是立场问题。

  那些惨死于魔修手中的道修亲朋好友，在修仙界可不少。

  那些为守护道统，为守护家园牺牲的修士，他们谁也没有资格说原谅就原谅。

  无辜？这世上谁是无辜，谁又不是无辜的？

  修仙界并不是非黑即白，更多的是灰色。

  沈知意心中情绪复杂，这些年，她与殷澈的交情不错。

  她也能够体会那种被世人不容排挤的感觉。

  就好似她身上的魔焰，若是真的有一天魔焰的事情暴露，必然也会有许多或忌惮，或贪婪，或随波逐流的修士，站在道门的制高点来批判指责她。

  就好像她体内妖族血脉刚刚暴露出来的那个时候，不就是有许多修士说她是个半妖。

  用“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话抨击她。

  她比殷澈唯一要好的就是，魔焰是外物，有可控制的办法。

  而妖族与道修也并没有如道魔那般的深仇大怨。

  她在那个间隙中生存。

  看着自家弟子有些难看的脸色，亦十心中叹气。

  世上许多事情就是如此，公私分明公私分明，可有时候哪能分的那般清。

  选择一样，总要面临另一样失去的可能。

  个人情感，与道门大义，一旦产生分歧，这个选择就会让选择的人，痛苦不堪。

  与殷澈交好的沈知意云杉他们如此，身为殷澈师父长辈的顾连州他们也是如此。

  接下来的路，三个人都很沉默。

  沈知意的思绪有些驳杂。

  她也不由想，若是有一天人妖两族也因为一些利益纠纷或者其他事情产生分歧，爆发战争，她是不是也会如同今日的殷澈一般？

  沈知意深吸一口气，吐出胸中的浊气。

  或许有那么一天，那些如同她一般的半妖会陷入两方的厌恶排挤追杀中，而若是真的到了那一天，唯有绝对的实力，才能护住自己和想要护住的人和事！

  沈知意有些混沌的脑子在这一刻变得清明起来，周身原本有些浮躁的灵力也开始向内聚拢。

  灵台清明，戾气淡化。

  她的变化，让修为高深的亦十和浮珈都感应到了。

  浮珈再次睁开那双眼睛，盯着沈知意。

  眼白中似有光芒若隐若现。

  手中敲木鱼的动作也不由慢了几分。

  他是知晓沈知意的身世和一些经历的，殷澈的事情，或许让对方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但能够这么快就稳住自己的心神，摒弃杂念，坚持自己的道，实属难得。

  “阿弥陀佛。”

  亦十听到了浮珈轻念的佛号，似呢喃似叹息。

  这让亦十也反应过来，或许自家弟子从哪个云舟大陆秘境出来后，因为沾染了其中的因果，不知不觉中多少是受到那些怨魂身上的怨煞戾气所影响的。

  沈知意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边已经浮现晚霞。

  她感觉到自己浑身都轻松了不少，站起身，骨头就发出清脆的咔哒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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