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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抓到你了


在巴洛圣的自传中,他浅显的描述了一下有关于现实主义和抽象主义的对立,行文风格颇有种柏拉图的《理想国》的味道。

  ……

  “你觉得什么是现实主义?”

  “现实主义是摒弃理想化的想象,而主张细密观察事物的外表,据实摹写的一种绘画风格。”

  “我问你的是你自己觉得什么是现实主义,而不是让你来背书的。”

  “要问我对现实主义的认知吗?就我作为从业者的经历来看,我觉得现实主义就是,我看到一颗红苹果,我就去画一幅红苹果,这就是现实主义。不要什么宗教,不要什么天兄天父,也没有什么天使降临,更没有什么恶魔毒蛇。

  一颗苹果,那就只画一颗苹果。在画布上,除了这该死的苹果和托盘,什么都别存在。这就是现实主义。”

  “那么你如果画这颗苹果,或者说对你来说,究竟什么算是一颗苹果?”

  “苹果当然就是一个圆形的,红色的,有着清新香气的水果。”

  画外音,巴洛圣现场画了一幅画,上面是一团红色,一个圆形,和一抹绿色。

  “那么你看看,这就是你要的苹果吗?”

  “别开玩笑了,这就是苹果吗?我要的是一幅苹果。”

  “是啊,苹果,你看,圆形的,红色的,有着清新香气的,哪一个没有对上?”

  “但是先生,这不是苹果,甚至不是水果。对了,我要求的是画一个水果,你画的显然不是水果。”

  “这又有何难?”

  画外音,巴洛圣在画上几笔勾勒出了一个桃子。

  “巴洛圣先生,你的画技实在高超,但是要我说,哪怕是上帝耶稣降临,今天它依然不是一颗苹果。”

  “那么在你看来,苹果究竟是什么?你既然说不是,那么在你心中一定对苹果有了成熟的答案了。所以告诉我吧,究竟苹果是什么?”

  “巴洛圣先生,你这实在是强人所难,我已经说过了,苹果就是苹果。”

  “也就是说,在你眼中,苹果依然是圆形的,红色的,有着清新香气的水果。

  “是的没错。”

  “那么反过来为什么又不对了呢?这不正是你说的吗?还是说是在你的日常生活中,你逐渐积累的经验认识,告诉你圆形的,红色的,有着清新香气的水果是苹果。

  究其根底,一颗苹果在你看来是什么样子是先验的,是无法完全描摹的。”

  “既然你完全无法描摹,你又怎么能说我画的不是苹果呢?或许在我的经验积累中,这就是苹果。”

  “巴洛圣先生,你这是强词夺理。我该好好想想怎么回答你,对了,现实主义就是自己眼睛看到了什么,就画什么。”

  “那么你能保证所有人看到的都是一样的吗?在红绿色盲的眼中,或许会把红色全部看成是绿色,你能说他们画的绿色苹果不对吗?

  在鸟儿的眼中,蓝紫色更加耀眼,所以蓝莓才要进化出水果几乎无法进化出来的蜡膜帮助自己反射紫光。鸟儿看到的蓝莓其实是紫莓,你能说鸟儿眼中的就不是蓝莓吗?”

  “好吧好吧,巴洛圣先生,我实在无法就专业的角度告诉你究竟什么是现实主义,还是请你快快讲述一下现实主义和抽象主义的区别吧。”

  “我曾经也是现实主义的信徒,甚至一度已经达到了超写实的地步,曾经我在明帝国游学时,一度可以做到画出比照片还要精细的画作。

  然而在我最为杰出的一次超写实创作中,我从我的作品里,看到了眼睛无法窥探的,正常笔触无法复现的,甚至语言都无法描述的瑰丽景象。

  我尝试后只得出了,我只能对自己的发现,通过结构再重构,用毫无关联但是确实在结构后可以趋同的符号来表达,才能复刻出浅薄且似是而非的东西。

  从那时起,我就知道,现实主义是有极限的。

  而抽象主义是没有极限的,我能结构多少,我就能重构多少。”

  ……

  在书的末尾,充当提问者的画廊主人问道:“那么巴洛圣先生,作为启迪你从现实主义转向抽象主义的标志性作品,我能有幸鉴赏它吗?”

  “如果你足够幸运的话,你注定能遇上他。他不属于我,不属于这片土地,他是无私的,但是他暂时不能在这里。”

  ……

  周余臣看到这本书的结尾,从那个“他”字中察觉到了线索。

  一般的艺术创作,就算是肖像画,西方人的单词形容也只会用它,更何况这是公开出版的书籍,是要给贵族们看的,毕竟当时的画作基本都是贵族当买家。

  如果用词不当,这会被贵族们嘲笑的,他们可不会购买连词性都分辨不清楚的乡巴佬的画作,这样会让他们的格调蒙羞。

  所以这本书绝对不可能出现用词错误,这个“他”,就是真的指代的他,是有生命的。

  那么在明帝国,有描画什么的画作,可以让人单纯地描述,就要用到有生命智慧的“他”?

  周余臣只能往大日皇帝的方向猜测了,只有大日皇帝的肖像画,值得巴洛圣称呼其为他。

  所以自己的调查方向自然就清晰了起来,他要调查清楚以巴洛圣的艺术创作风格彻底转型成为抽象派前的所有踪迹,抓住巴洛圣究竟把这幅《皇帝》藏在哪里的尾巴。

  这绝对是一个超级大的进步。

  甚至周余臣怀疑,巴洛圣之所以不声不响的成为了一个超凡者,也和这幅《皇帝》有着密切的关系。

  巴洛圣不是说了吗?

  他是从这幅画里,窥探到了一些连转述都做不到的世界的真实,又是什么鸟的视角,又是什么红绿色盲的视角。

  他在做这段抄袭柏拉图的谈话里,骨子里带着的柏拉图式的哲学家傲慢。

  是什么支持他如此傲慢?是什么让他笃定自己皈依的主义是最好的艺术创作方式?

  一定是他从这里面得到了天大的好处,才会让他成为抽象主义的信徒。

  结合这两点,周余臣觉得自己找到《皇帝》已经指日可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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