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离看着眼前那扇她再熟悉不过的门。

  只要敲开这扇门，她就能够看到思念了很久的人，可她变了样子，她还会认出自己吗，还会相信自己是她的女儿吗。

  或者说，那间屋子里，已经有一个乖巧懂事的女儿了。

  自己的到来，是意外，是未来的哀歌。

  就在宋离还没有鼓起勇气的时候，陆衍已经敲了敲房门。

  “有人吗？”

  萧云寒则看着一旁的门铃，试探地按了按。

  不多时，房门打开了。

  来开门的是一个穿着白裙的小姑娘，皮肤白皙，五官精致可爱。

  但那双眼睛却是冷冰冰的。

  陆衍认出了她就是那天晚上的红裙纸皮人，笑盈盈地挥了挥手：“你好，我们是……”

  话还没有说完，女孩手里的枪口便怼在了他的脑门上。

  陆衍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表情慢慢变成了“囧”字。

  “我不管你们是谁，给我离开。”女孩开口，平静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威胁。

  她不希望有纸皮人踏足这个地方。

  “呃……有话好好说嘛……”陆衍的目光向上看去，那抵着自己额头的东西凉冰冰的。

  但忽然间，女孩用枪别开了他的脸，露出了站在他身后的宋离。

  宋离与十三岁的自己目光相对。

  “小离，外面是什么人？”

  宋妈妈的声音从厨房传了过来。

  女孩静静地看着眼前之人，有种奇异的感觉在心底升起。

  “小离，你没有开门吗？”

  宋妈妈再一次的问话声打破了寂静。

  “是无关紧要的人，还有一个，”女孩直勾勾地看着宋离，蓦地一笑：“像是未来的我。”

  屋子里的宋长生正抱着布娃娃玩，看到门外的人之后，飞快地小跑上去。

  “娘亲！”

  宋长生的身体在扑出房间后的一瞬间变成了纸皮人，她只奇怪地“咦”了声，然后要跳到宋离怀里。

  当然现在的她不可能接触得到宋离，于是在半空中就被萧云寒夹着两条胳膊抱住了。

  女孩看向宋离的目光中多了几分疑惑：“你是谁？”

  宋离向着她伸出了手：“你猜的没有错。”

  白裙女孩犹豫了片刻，随后将自己的手放在了宋离手上。

  这一次，并没有像先前那样如同穿过魂魄一样。

  女孩能够感受到宋离的温度，宋离同样也能感受到她。

  “我是未来的你。”

  女孩嘲讽地笑着：“可是未来的我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垂头丧气的，妈妈不会喜欢的，我也不喜欢。”

  许是因为时间太久了，宋妈妈从厨房中走了出来，看向门口那些陌生的人。

  “几位是什么人？”宋妈妈疑惑地问着，目光又下移看向了白裙女孩：“小离，你的手怎么举在半空中？”

  她看不见宋离，相应的，在宋离的视线中，也看不到宋妈妈的模样，只能听见那道温柔的声线在一步步靠近着。

  在这一刻，她真的感觉到自己像是一个被世界排斥在外的幽灵。

  女孩警惕地看着宋离，下一刻便转身看向了宋妈妈甜甜地笑：“妈妈，他们向我提供了关于岁岁的线索，我中午就不吃饭了，出去找岁岁了。”

  说完后，女孩赶快走了出来，并且将房门带上了。

  在离开屋子的那一刻，白裙女孩变成了那浑身血腥气的红裙纸皮人，惊得陆衍连连叫唤。

  “哇哇哇，原来进了那个屋子就可以变回去了！你可不可以让我变回去啊！”

  “少贫嘴，”红裙少女不爽地瞥了他一眼，挥舞着手里的武器：“毙了你！”

  在陆衍老老实实闭上嘴后，她的目光又锁定在了宋离身上。

  “你现在就像一只在外面受了欺负，哭着回家找妈妈的兔子，真不想承认这就是我未来的模样。”女孩搓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小朋友，你礼貌些。”陆衍忍不住嘟囔道，他也不敢想象这是宋离小时候的样子。

  但宋离是知道自己的，有妈妈的时候，她就是这样骄傲又臭屁的小孩。

  宋离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情：“你之前说的没有错，我的确有岁岁的线索，而且不是一条，我想，你在收集的纸皮人碎片也不止一块吧。”

  闻言，少女瞥了一眼陆衍，看来那天晚上的事情他都说了。

  “收集剩下的碎片，拼凑出完整的岁岁，这是我们的目的，应该也是你的目的吧。”宋离又道。

  少女盯着宋离看了会儿：“你说说看，一共有多少碎片？”

  “五张，霸凌女米娅姗，岁岁奶奶，班主任黄老师，岁岁爸爸，还有最后一张，在翅膀气球里。”

  “什么翅膀气球？”少女疑惑，她记得岁岁的身体是被分成了四块的，所以应该有四张碎片才对。

  但看着眼前这个未来的自己笃定的模样，她又不敢轻易去质疑。

  “是你以后，会给岁岁买的那个小翅膀气球，那里面放着她最重要的部分，她的心脏。”

  十三岁的宋离渐渐意识到自己与这个未来的自己当中隔着巨大的信息差，而这份信息差，或许就是导致未来的自己变成这种要死不活的模样的元凶。

  “告诉我，未来都会发生些什么？”少女的声音变得无比严肃。

  未来都是些不好的事情，但宋离觉得没有必要说出来惹十三岁的自己不开心，在这个小朋友还有妈妈疼爱的时候，她只需要做好一个乖女儿。

  而且已经发生了的事情，也无法改变了，眼前这一切，不过是个画中的世界罢了。

  宋离弯唇笑了起来，揽过小朋友的肩膀带着她往外走去。

  “我们还是说一说寻找碎片的事情吧，我需要确认一下你的力量，再制定计划……”

  “你不觉得你现在像是拐卖小孩的老巫婆吗？还有，告诉我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整容了？照着哪个明星整的？我未来居然会变得这么虚荣吗？”

  “小朋友，你骂自己骂得未免也太狠了，难道你觉得我会拐卖我自己吗？”

  “呵，我对你可是一点信心都没有。”

  “那你还一眼就认出我来了，对我没信心就是对你自己没信心，你是这样子的宋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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