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

  凌泗海跟郁如随意地聊着天。

  “小如啊，你做什么工作的?平时压力大吗？有没有奇怪的领导，卑鄙的同事烦你啊？”

  郁如在手机上输入：凌爷爷，我是自由职业，做手工，敲电脑的，没有领导同事，想做就做，不做就不做。

  输入完，她将字号调到了最大版本给凌泗海看。

  凌泗海眯着眼睛仔细去看她手机里的那些文字，看完了，他又问:“小如啊，那平时，你有什么爱好啊？一天都在干什么？”

  郁如调出手机里面所拍的她的手工作品，将手机再次递到凌泗海面前。

  凌泗海看了，感叹道：“哎哟，这些真是做得不错，小如，这些都是你做的?”

  郁如点头。

  “嗯……”凌泗海两根食指放到手机上努力地放大照片，指着图片上的一个首饰盒道：“诶，这个百宝嵌做的真是好啊，我家的老太婆之前想要一个百宝嵌，看了很多都没合适的，你做得这个，她应该喜欢。小如，你这个卖不卖?爷爷跟你买一个。”

  郁如将手机拿了回来，在上面输入文字：爷爷，这个被我还人情送给别人了，奶奶要是喜欢，我可以根据她的喜好定制一个。您要是有喜欢的东西，我也可以做出来给您。我要嫁给善渊，那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不说金钱买卖，您和奶奶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做，我都可以做出来孝敬你们。

  “诶诶，好。”凌泗海笑着连连点头，“好孩子好孩子，我那个老太婆在另一个有钱人家里当大夫，周末才脱得开身，你看看什么时候周末有空，麻烦你回来一趟，我带她跟你认识认识。”

  郁如点头。

  “那好那好。”凌泗海又摸自己的胡子，“小如，当手艺人不是那么容易的，你会做这么多东西，做得还这么好，那肯定一天到晚都要忙着学习了，是也不是?”

  郁如点头。

  “那就奇怪了。一般来讲呢，人不忙的时候就容易多想，你这一点到晚都干活，心里怎么还憋着这么多想的?小如，你是不是有心愿未了？大仇未报啊？”

  郁如点了点头，又立马摇头。

  凌泗海仔细观察着她的脸，继续道：“小如，看你面相哩，很贵气，挺好的一个相，不过是贵在后半生，这前半生坎坷重重，还有血光之灾。你是还有心愿未了吧?你的心结在小时候，这心里头一直有仇恨，至今未能释怀。”

  郁如没反应，面上迟疑，犹豫一番，她在手机上输入文字：对，凌爷爷，我是心里有恨，就跟恨小鬼子那样，永远都忘不掉，也没办法看开。

  凌泗海看完她手机上的字，惋惜地摇摇头，“是这么大个事?世仇啊……世世代代都不能忘的，那还真是难办。小如，那爷爷没什么好劝的了，改天我让我老伴跟你聊，她年轻的时候啊，也是血海深仇不得报，天天心里记着恨着，不过现在没事了，天天乐得自在。希望你跟她聊了，能放松一点。”

  郁如静静看着凌泗海，浑身上下是无法消融的悲凉，她在手机上输入：爷爷，您不用劝我，也不用让奶奶开导我，道理我都懂，但我做不到。我是一个小气鬼，我喜欢报仇雪恨，不喜欢释怀。

  或许她天生脆弱，他人一句轻飘飘的话语就能将她轻而易举地击溃。她又是坚不可摧的，像是地底里的化石，不是埋藏很久的遗物，而是活跃了亿万年的生命，几近亘古不灭。只要她记上什么事，什么事就永远被她记得，包括仇恨，最能被她记着的也是仇恨，她可以为了报仇付出一切努力。

  心里建设，思想疏导，她给自己做过不少，真碰上事了，还是枉费心机。

  凌泗海露出了无奈的笑容，“你这孩子……那我只能这么跟你说了，不管有钱没钱，你都只管自己，做自己能做想做的事，别管别人说什么。要是老爱说别人的啊，这里……”

  他用手轻轻点了点脑袋，“有问题的。”

  郁如微笑着点头。

  “还有呢，从你的脉象来看，你应该经常生闷气，喜欢摔砸东西，爱胡思乱想，这人心里憋着有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那可难受。不如你练练武功，将这口气打在正途，正好锻炼身体了。”

  凌泗海打量了一下郁如的手脚，接着说道：“可以找小渊练，你们以后就是两口子，在一起的时间多，让他教最好了。他从小练武术，手脚断过好多回，都是我给接的。断了这么多回，也断出个境界来了，找他可以。”

  说完，他又觉不妥，改口道：“还是不行，练武太苦了，而且你这元神不足，还是将精气好好存着为好。小如，你要想，可以来我这学炮制药材，这个也是个安神的好办法。不过哩，要学中医，没个十几年学不来，我看你是一个好苗子，还是个有缘人，应该能学，怎么样？你要不要学啊?学了中医，保准你心境开阔，什马都难不倒你。”

  郁如在手机上输入回复：谢谢爷爷，虽然我没有领导同事，但目前客户挺多的，恐怕脱不开身再学别的。

  凌泗海看完她手机上的内容，遗憾地叹了口气，“那没办法了，小如，你要是有空了，随时来啊，我是真心要找几个好徒弟跟我学的。现在好多东西都失传咯，有条件能学的不学，没条件想学的又学不到，真收了徒弟又怕是个汉奸，学会了转头卖给外国人。太难啦……”

  郁如点头，在手机输入：我会的爷爷。

  她往不远处忙碌的众人看了一眼，又在手机输入：爷爷，这是在烧什么药材?荷叶碳吗？

  看她这文字，凌泗海显然很意外，眼睛都抹上了一层光，“小如，你知道这个?”

  郁如在手机输入：我喜欢看电视，电视里面有说。

  凌泗海一拍大腿，激动地说道：“你知道就更好，今天要烧两锅，第二锅你就跟着学，怎么样？人多学个手艺没坏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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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荷叶炭，中国中药里的“黑黄金”，由荷叶煅烧而成，取干荷叶，置大锅内，上覆一口径略小的圆锅，上贴白纸，两锅交接处用黄泥封固（堵住气口，使锅内空间完全密闭，与空气隔绝），三个小时之后，施以适量水撒在煅锅表面，水能瞬间蒸发，则火候已到，同时锅表面贴上的白纸呈焦黄色，即刻停火。待煅锅彻底冷却取出，观察烧制的荷叶形似木炭，漆黑如墨，光泽如绸，则为成功。

  除了煅烧的技法极为严谨，煅烧的原材料也十分讲究，对于要煅烧的荷叶，要求宽大完整，采摘时节和生长环境都需在特定时间特定地点，如有差错，荷叶碳的功效便会大打折扣。

  简而言之，这是一项结合了天时地利人和的古法技艺，现世能烧出真正荷叶碳的人少之又少，几乎没有。

  （传统中药的炮制基本都讲究这个，所以现在的中药药性很少有能真正发挥出来的，因为正统的炮制成本太高太费事，只能简化一些炮制步骤和方法，药效跟着一并减弱）

  荷叶味苦，性平；归肝、脾、胃经；具有清暑化湿、升发清阳、凉血止血的作用；用于暑热烦渴、暑湿泄泻、脾虚泄泻、血热吐衄、便血崩漏等症。荷叶炭则有收涩化瘀止血的功能，主要用于出血症和产后血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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