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口不择言，调笑灵川。

  “你给我出去！”灵川板起脸发火，指着他吼道。狐狸赶紧带了小池出去。

  “你也出去！”灵川指着柏崇。

  “这是我的房间，我出去去哪？”

  出宫后怕不安全，他们就只订了两间房，两人一间，也方便照应。

  “你出去，再开一间房，我不想和你同住。”

  柏崇觉得好笑，慢悠悠地说：“那你掏钱。”

  灵川不说话了，他没钱。

  “别闹了，你好好吃饭，这几日在桂香楼想必没吃好吧。”柏崇推过那碟蝴蝶酥。

  灵川看着他，欲言又止。

  柏崇说道：“你想说，你已经决定了要去拜会邪神，对不对？”

  “嗯，据林念楠所说，张公子消失在那片水域上，十有八九就是那害人的东西作祟，不管怎样，我都要去看看。”

  “好，那你小心些。”

  灵川抬起头：“你不反对我去？”

  心里一阵失落，他原以为柏崇会担心他的安全，阻止他去的。他担心柏崇会阻止他去，昨晚还想了不少说辞来说服柏崇，可柏崇不拦着他，心里却没来由地难受。

  原来，他也没那么在乎他。

  “你再吃些东西，多吃点。”柏崇拿过那碟蝴蝶酥，递给他。

  灵川没了胃口，一口都吃不下。

  “不吃。”他扭过头。

  “晚上去拜邪神，务必要当心些。”柏崇又叮嘱一遍。

  灵川心里又一阵委屈，也不知道自己在委屈什么，可能是害怕吧，那邪神是什么样，谁也没见过，此行定然非常凶险，他嘴上说着不怕，心里还是怕的。

  “晚上要划船，耗费体力，去榻上休息一会儿吧。”

  灵川别扭着，不说话，也不动。

  “你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柏崇皱起眉头，抱着他扔到榻上。

  “你别胡来，大白天的。”

  柏崇按住他的手脚，把他搂在怀里。“别动，不做别的，搂着躺一会儿。

  两人挨得很近，灵川能感觉到柏崇心跳得很快，心跳彰示了他的紧张和不安。嘴上不说，但心骗不了人。

  原来他也是紧张的。

  他也是担心自己的吧。想到这，灵川反而慢慢平静下来。

  柏崇捻起身边人的一绺青丝，绕在手指上把玩，他的青丝又顺又滑，带着白茉莉和柏树叶的清香。闻着这股熟悉的味道，柏崇也慢慢平静下来。

  两人在榻上待了半日，晚上小池把晚膳送进房里，这才起来用饭。

  灵川怕小池担心，不让柏崇告诉小池他要去拜会邪神，声称自己想休息，让他放下饭食出去。

  小池没说什么，回到房间里。用饭时，他闷闷不乐，有些心不在焉。

  他不是傻子，跟了灵川这么久，灵川想什么，他是知道的。

  “小池，怎么了？是不是今晚的膳食不合口味，若是不喜欢，待会儿我带你去夜市吃小吃。”

  “不是。”小池恹恹地摇摇头。

  “是不是担心你家大人？”狐狸见他今日一直都不不开心，板着脸，也没什么胃口。

  “灵川大人要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我好担心他出事，他要是出了事，我也不想活了。”

  狐狸：.......

  “我知道你和灵川大人要好，可你没必要这样......”

  小池双手托腮：“我是灵川大人一手带大的，我记得我很小的时候，就是大人在照顾我，那时他也才十来岁，我嘴馋，他总是偷偷央求来东山送补给的老太监给我带些新鲜吃食。有一次我生病，他三天三夜没合眼，一直在照顾我。”

  狐狸听了沉默，怪不得小池对灵川这样忠心，原来他和灵川早就不是一般的主仆关系了。

  “小池，你的家人呢？你为何，小小年纪就在宫里为奴？”

  小池摇摇头：“不知，从我记事起，就跟在玉湘衡大人和灵川大人身边，玉湘衡大人说我是个孤儿，是她在山上捡到的，可能是某个宫女的私生子吧。”

  “哦。”

  “军师大人，你说，灵川大人会不会出事，我真的很担心他。”小池抽抽搭搭的，流下几滴眼泪。

  “哎，你别这样，我跟你打个赌……狐狸凑在小池耳边耳语。

  “真的吗，军师大人？”

  狐狸笑道：“咋的，你不信我，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小池想了想，也对，军师大人没有骗过他。于是用衣袖擦擦眼泪笑了笑。

  擦完眼睛，狐狸瞪大眼睛盯着他，像发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

  他似乎看到小池两只眼睛颜色不一样。一只是正常的黑瞳，另一只好像是碧色。

  “哎，你眼睛怎么了？”

  小池心惊，假装不经意站起来，背过身去。

  “是么？可能是我刚才揉得太用力，揉红了。”

  不是红，是碧色呀。狐狸心里嘀咕，难道我看花眼了？

  这边灵川准备就绪，找了艘小船，上船前，想给柏崇交代些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如果他有去无回，有些话说了也是枉然，还不如不说。

  上了船，正要划走，往岸上望了一眼，柏崇站在岸边。

  “为何不打招呼就走？”柏崇说着跳上他的船。小船不大，晃悠了几下才稳住。

  “你上来做什么，下去！”

  “你不能一个人去，危险，我不能让你冒险，快到时，我扒在船底，不会被邪神发现的。”

  “可邪神本来就在水里呀，你在船底也会被发现的。”灵川不满地说道。

  柏崇握住桨棹不肯松手：“我不管，你不依，就不要去了。”

  “你是不是早就打定主意，要和我同去？”灵川问道。

  柏崇不说话，握着桨棹的手越来越紧，丝毫不肯退让。

  灵川只得答应让他同去。

  “你坐着吧，我来划船。”柏崇接过灵川手里的小桨。划船是体力活，灵川自己划船过去，怕是要累个半死。

  小船渐渐远离喧嚣，没想到，这条河这么大，划了很久河面依然是一望无际。越往河中央行驶，河面上雾气越大，六月的时节，也不晓得半夜怎会有这么浓的雾气。灵川吹灭了小灯，雾气这样大，什么都看不清，点着小灯也是白白浪费蜡烛。

  划了约莫一个时辰，灵川抱紧了双臂，他穿着桂香楼的纱衣，衣服很薄，又透风，这会儿冷得浑身发麻。

  “这地方真邪门，你靠过来点。”柏崇发现他冷，把身上的衫子脱了一件扔给他，自己身上只穿着件里衣。

  “不用，你穿着吧，冷。”灵川怕他挨冻，把衣服还给他。

  “你穿，我不冷，划船划得浑身是汗呢。”

  灵川捧着柏崇的衫子，闻着他身上的味道，觉得安心了许多。

  距离林念楠所说的区域还有一段距离，柏崇跳下水，在水里轻轻推着船尾前行。雾气越来越重，几乎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凭着直觉找方向。

  这时，柏崇突然感觉周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迫近。“灵川，小心些。”

  “灵川？”

  可回应他的是一声惊叫。还没反应过来，眼前人影一动。

  “灵川？”

  柏崇急忙跳上船，发现小船上空无一人，哪里还有灵川的踪影。

  糟糕，难道邪神把他带走了？

  柏崇心乱如麻，责怪自己大意了！再次潜入水底，反正河面上雾气重，什么都看不到，还不如在水底看得清楚，此时他们已经到了林念楠所说的那片水域，如果灵川刚才是被邪神抓走，那邪神应该就在这里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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