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刚好放晴，柏崇喂完马，准备赶路。灵川上马车时，他下意识地抬手，灵川望了他一眼，把手搭在他的手腕上，他反手握住，扶灵川上了马车。

  出了宫以后，两人的关系似乎缓解了些，甚至会造成一种亲密和谐的错觉。

  狐狸和小池在一旁偷偷抿着嘴笑。旁人眼里，两人的举动分明是一对恩爱又别扭的小夫妻。

  “灵川大人，殿下可是对您越来越关切了呢？”狐狸眯着眼睛小声说。

  灵川板起脸：“你别胡说，口上注意分寸。”

  “没事没事，您别不好意思，我不取笑您，我跟殿下是一心的，殿下什么都跟我说的，他的心思我知道。”

  灵川警惕起来：“他跟你说什么了？或者，他让你看过什么东西？”

  “那倒是没有。他能给我看什么啊？”

  “没什么，你别总是口无遮拦。”灵川担心那幅图被别人看去，那幅图始终是他的心病，像定时炸弹一样，若是柏崇不小心让旁人看到自己画的图，那可真是没脸见人了，不过，看他的反应，柏崇应该是没让他看。

  狐狸心里嘀咕，怪不得两个人这么别扭，敢情灵川大人也是个嘴硬加性子倔强的主儿。这俩人碰一块，不打架就奇了。

  马车路过县衙时，里面传来喧闹声，应该是县官正在升堂审案。

  狐狸指着一位围观的百姓问道：“这里面审的什么案子，怎么这么热闹？”

  “您是外地来的吧？怪不得不知呢，今天县老爷公开审理人口失踪案，近来我们这里人口失踪越来越厉害，闹得各家各户人心惶惶。”

  灵川听了心惊，这表面繁华富庶的地方竟然还藏着这么多龌龊，伶人争相出卖色相，人口拐卖猖獗，百姓过得这是什么日子。

  柏崇说道：“人口拐卖案属实常见，倒也不稀奇。”

  “您有所不知，这里的人口拐卖不同寻常，按照常理，拐的大都是妇孺，可这桩连环案子里失踪的都是青壮年男子。人口失踪案复杂得很，很难追本溯源，县衙本也不打算审理，可偏偏前几日本地富商张家的小公子失踪了，张老爷祖上沾些皇亲国戚，家里又殷实，县衙不得不重视这桩案子了。

  “这案子倒有些意思，狐狸，我们不妨看看再走。”柏崇跳下马，领着其余三人挤到前排围观。

  一个婆子跪在堂前哭哭啼啼。

  “大人，冤枉啊，民妇以前确实拐带过几个女子贩给桂香楼，可从未拐带过男子，张家公子失踪案跟民妇无关啊。”

  堂上坐着一个头戴乌纱帽的县官，看起来很年轻，倒是生得一副正义凛然的面容。“看来不用刑是不会招供了，来人，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堂上坐的县官不由分说就扔下木牌。

  开始行刑，婆子被打得哭爹喊娘。

  灵川撇撇嘴：“这是什么父母官，道貌岸然，长得倒是仪表堂堂，其实是个草包，还没问几句就用刑。”

  打完后，婆子浑身血污，奄奄一息。

  “本官问你，招不招？那张公子失踪前曾日日流连在桂香楼听曲儿，而你恰好在桂香楼贩人，你敢说这和你没关系？快快招来，若还是不肯招供，夹棍伺候。”

  好家伙，合着除了用刑就是用刑，看了一会儿，灵川明白了，这摆明了是县官破不了案，要婆子顶罪，拿这贩过女子的牙婆向张家交差。

  婆子虽然可恶，毁了很多女子的一生，纵然打死也不为过，但打死她仍是找不出失踪案背后真正的凶手，张家公子和失踪的青年也回不来，那又有何用呢？这断的什么案？

  “柏崇，这人要被打死了？”

  “放心，县衙要她顶罪，自然不会这么快打死她。”

  “可是，就算不死，她也会变成残废。”

  “她有罪，这是她的报应，不冤。”

  灵川想到青楼里那些女子，也就不再可怜那婆子，不过受刑的场面有些血腥，柏崇发现他不自在，拉着他走出看热闹的人群。

  一个老婆婆在人群外层，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许是瞧着灵川面善，一把拉住他：“这位小公子，我年迈体弱，挤不上去，这案子审理得怎么样了？我孙孙能回来吗？”

  灵川问道：“老人家，此话怎讲，您的孙儿也失踪了吗？”

  老婆婆浑浊的眼珠转了转，掉下泪来。

  “我孙儿一个月前就失踪了，我当时哮喘发作，病得急，他夜里去镇上给我请大夫，一去不回，直到现在都不见踪影。我在家眼睛都哭花了。我只有一个孙儿相依为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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