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话让我的大脑像是灌入了，太多无法接受的信息，我往后退了退。

我吸了吸手中的香烟，我说道：“我怎么不知道我有一个姐？”

桑榆走到我的面前，还是像刚才那样抚着我的脸庞。我并没有什么不适感，反而确实感到一种亲切，桑榆说道：“你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但现在你都会慢慢知道了……”

桑榆转了过身，背对着我说道：“跟我去见一下妈吧，她有很多话要和你说……”

我还是有些不能接受，从本能的反应上质疑道：“你说妈叫什么名字？”

“苏凝。”

我的心脏剧烈跳动着，像是要窒息了一样。我不太会用什么来表达我现在的心情了，对于一个二十六岁的男人，在买不起房子，经历亲人离世之后。可以在一天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家人，也有了家。这种感觉是旁人无法理解的！

我回过了神，看见桑榆上了一辆我叫不出来的车子，我只在恍惚中好像看见了一双翅膀。

桑榆对我招了招手，说道：“过来啊，弟弟！”

我这才反应过来慢慢跟去，走到王九身旁他拉住了我，王九说道：“桑淮你看她那个车子！”

“挺好看的，是Boy吗？”

王九有些嫌弃地从我旁边退了退，道：“Boy！？那他妈是宾利！”

“哦……”

从王九震惊的眼神中，我大概已经知道了桑榆很有钱。我跟上了桑榆的车子，坐到后座，而刚才一直站立在她身后的男人，则是开着车子。

此刻的我有太多话想说出口，带着喉咙的哽咽，半天我只是说道：“为什么现在才回来找我？”

桑榆用纤细的手指，刮着我的鼻梁，笑道：“见到妈的时候，你就知道了。”稍稍停了停，又说道：“我们桑淮真是一个帅小伙！”

我将脸看向了车窗，心里有点儿说不出的感觉，我问道：“我并没有多想见她。”稍稍停了停，我又问道：“你多大？”

“二十九。”说完，桑榆又把我脸板了过来。

“我们现在是去哪儿？”

“去哪儿？当然是给我弟安排一身帅行头！”

桑榆说完，我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褂子和牛仔裤。我没有感觉什么不妥，于是我说道：“不用……以前的是我很想见到她，现在没有什么么感觉，或许桑婉更想见她吧……”

说完，我带着一些怨恨问道：“这些年你都是一直和妈在一起生活吗？”

“小时候没有，因为小时候她是在陪伴你和妹妹的童年。”

聊到这里，我已经确信不疑旁边这个姐姐的身份。我们所能谈到的信息都是对得上的，但在这种豪车里，我却有一种说不出的不自在，如果苏凝这么有钱，那么她为什么从来没有看过我？

本来之前是没有过的感受，但是在桑婉过世后，从而会有这样一种怨念。

掰着自己的右指，半天我又问道：“为什么我从来没有见过你，也没有听妈提起过。”

“因为我一直在美国生活。”桑榆说完打开了车窗，她大概看出了我的拘谨，然后又掏出了那盒外国牌子的香烟。

“感觉你有些不自在，我想象不出你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但是能知道这带给你的冲击很大，我希望你不要恨妈……”

接过香烟点燃，两口下去好像就吹散了刚才的不自在。我看向窗外，停了停说道：“恨？恨能有什么用？我不是小孩儿了，不是那种对着失散多年的亲人再见面，会说一声幼稚的绝交……但我的心里还是不平衡，如果你们真的把我当作家人，为什么不早点回来看我？桑婉死前几天，还跟我说她想妈妈了！”

吸着，吸着。我感觉眼睛很酸涩，大概是被烟熏红了眼睛；也或许是车窗开的太大进了风沙。

努力克制看向车顶许久，关上了车窗，我终于忍不住哭道：“我就是怪！也怪苏凝为什么离开我和桑婉……我就是怪自己没有做好……是我没有照顾好桑婉，是我的疏忽，是我的能力不足……一切都是怪我！现在你跟我说你们都回来了……但桑婉却他妈不在了啊！”

我用手臂盖着自己的眼睛，哽咽地抽泣着。我不认为这有什么丢脸，因为在家人面前是什么都可以做的。

泪水划过我的脸颊，像是一把上了寒霜的利刃，抵住了我的喉咙，又深深杭扎在我的心中。

我感觉自己的脖子被桑榆搂住，桑榆一把抱过了我。哭泣地说道：“时间让我们失去了最重要的家人，桑淮，我知道你现在思念桑婉的心情……我们是一家人。我和你都失去了这个妹妹，现在我回国了……以后的日子，我和妈会用命去守护你！亲情永远是这世界最重要的。你以后可以不用再戴上成熟坚强的面具活着，现在我回来了，你永远都要是快乐的！”

我在桑榆的拥抱中，哭的声音更大了。好像这些年的遭遇都不重要了，我在桑榆的体香中。闭着眼睛好像看到了，初中时自己的在工地干小工的样子，我还没有真实地当过一回小孩儿……

忆往昔的同时，再想着桑榆这样的姐姐。我忽然感觉生命的意义就是活着，可是桑婉失去了生命，我从来不认为亲情是可以对换的。我想不明白苏凝，也想不明白桑榆……我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些混乱，

……

桑榆带我来到了杭州大厦，我跟着桑榆走了进去，桑榆先是抬起我的手腕，看了看我的手表，然后问道：“你喜欢什么手表？”

我摇了摇头，看着手腕上冯时送给我的双子星。这是生日礼物，又像是对青春的一种诠释，我说道：“我很喜欢这块，这是朋友送的。她告诉我，学生的时候就适合带皮带的手表，因为自己没有赚钱的能力，所以看起来低调。”

桑榆笑道：“女朋友送的？”

我愣了愣，然后在记忆中想起冯时漂亮的脸庞，我说道：“楼外的蒹葭……”

跟着桑榆绕着杭州大厦逛了一圈儿，来到休息的地方。桑榆提着手中的西装袋说道：“问你什么你都不要，是不是真的要姐姐亲自塞你手上啊？逛了半天，你就买这么一件西装。”

停了停，桑榆又靠近了我的耳边，小声道：“你不会是怕你姐没钱吧？”

怔了一下，我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桑榆被我逗笑，搭着我的肩膀说道：“这么跟你说吧，除了时间和爱情，你想要什么姐都可以买的起！”

这话我现在倒是相信，无论从桑榆的气场还是车子。但凡在社会上闯荡过的人，稍微有点眼力见儿都能看出。

我又看了看自己，好像和桑榆比起真是差那么点儿事……

走出标志性的杭州大厦，桑榆又说要给我定制一套西装，我连连摆手拒绝，找了个长椅坐下，我说道：“我又没有公司，也不是职工。谈不上生意，也应不上酬，衣服自己穿着舒服就行，还谈不上享受。”

桑榆拍着我的肩膀，道：“我弟弟这么帅气，肯定要好好装饰一下自己啊。”说完，顺了一下我的衣领。

我点燃了一支香烟，习惯性地递给桑榆一根。递出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我的香烟好像不太适合于她……

果然，桑榆拿着香烟看了一下，然后问道：“这是什么烟？”

“红塔山。”停了停，我又说道：“但你可能不喜欢抽。”

大概是看出我的自卑，桑榆蹲在了我的面前，抬头看着我。我很少见到这么漂亮的眼睛，我有些愣神，只记得上次还是见姜染时的样子。

“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的口味肯定都差不多啊！”说完，拿着自己的打火机点燃，吸了一口又笑道：“姐姐很喜欢！”

我点燃自己手中的那支。带着一些回味，回头看着杭州大厦。没有地面停车位的它，加上各种奢侈品的Logo,让它在低调中会带有奢华。

顺着烟雾的方向，虚虚实实。我根据那张全家福，开始汇聚苏凝现在的样子。她比照片会多了几道皱纹？还是金钱会让她保养的很好，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没有做好母亲的责任，不管是什么样的理由，二十年的一种怨念，还是伫立在我心头。

大抵是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蒙蔽我的双眼。我的眼中像是出现了海市蜃楼，穿白衣的女人……是姜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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