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牢房出来，高惟明又去停尸房看了下四个狱卒的尸体，除了一人咽喉处被细簪子之类的锐器扎穿外，其他三具则是被刀或割断脖子或扎穿前胸而死。

  死在牢房里的那个狱卒外袍还被扒了，这定又是玉姬所为，假扮狱卒混出了西狱。

  她倒是没有救其他人，一则是天快亮了，时间上来不及，她连自己能不能逃出去都没什么把握。

  再则她和其他人是分开关押，在不同的院里，西狱内狱甬道错杂，找起来费事，她想闯进去并不容易，杀的几个狱卒很快就会让她暴露，她不快点逃，又会重陷囹圄。

  回到徐处仁的公事房，徐处仁吩咐人给他斟上茶：“怀远，你这次又立大功了，能将西夏国的细作组织彻底捣毁，揪出来了安插在朝廷里的细作，可是为朝廷为大宋做了件大好事，这次的功劳可比鬼樊楼的那次大多了。”

  昨夜，他忍着晕乏，翻阅了从一品堂查获的卷宗文牍，又挖出了几个被收买的官吏，他们虽远不如刘翱位处枢密院这种中枢机密之位危害大，但对掌握大宋动态也是很重要。

  “可惜还是教走脱了最大的头目喀山，没抓住他，还是有点隐患。”

  高惟明叹息一声。

  “那也只是美中不足而已，整个细作组织都被拔除了，留他个单枪匹马的光杆司令也翻不起什么浪花了。

  缉拿他的文书已发下去，他一胡人也不好隐藏，只要还没离开京城，迟早会拿住他。一个细作没了活动的空间，和废了也没什么区别。”

  “马上提审这些细作，怀远你也留下参加！”

  高惟明还是想早点抓住喀山，提议先审拉赫曼这些一品堂的人，刘翱这些后面再审。

  衙役将拉赫曼几人带上堂来，徐处仁一拍惊堂木，喝道：“下面可是西夏细作拉赫曼？”

  “我是拉赫曼，但不是西夏细作。”

  “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可抵赖的，一品堂就是西夏的细作组织，你是一品堂的二把手。”

  “不，我不是西夏人，我是康国人，我只是个来大宋经商的商人。”

  “商人？商人也敢收买大宋官员，获取大宋机密勾结西夏，损害大宋利益？拉赫曼，证据确凿之下你还敢信口雌黄百般抵赖，真当大宋法堂如儿戏吗？”

  拉赫曼低头不再吭声。

  “啪！”

  徐处仁又一拍惊堂木，“说，喀山在哪里？”

  拉赫曼仍是低头不语。

  “嘴硬是吧，大刑伺候！”

  徐处仁喝道。

  有衙役将先将夹棍搬了上来。夹棍是用皮条将几根木棍穿连在一起，夹人的手足，一拉紧皮条，手足之痛如断裂一般。

  “看你嘴有多硬，能不能尝遍大宋刑具！”

  徐处仁道：“上刑！”

  衙役将拉赫曼的手指塞入夹棍，正要拉皮条。

  “我确实不知喀山在哪里，他前天夜里就出去了，就没回来过。”

  拉赫曼忙抬头叫喊道。

  “本府怎知你说的是实情还是谎言？”

  “我说的都是真话，还有，只要免我的刑，我就告诉你们一个大秘密！”

  “什么大秘密？”

  徐处仁问道，高惟明也有些好奇，他说的大秘密是什么。

  “你们得先答应我的条件，不然既然都是死，我还有什么必要说。”

  “你这是和本府讲条件？拉赫曼，你现在是阶下囚，没有讲条件的资格！”

  拉赫曼垂头不语，这时倒硬气起来。或许以为这是他唯一能倚仗活命的，也就硬挺着。

  徐处仁看看高惟明，高惟明点点头，杀不杀拉赫曼无关紧要，先听听他的所谓秘密是什么。

  “这要看你的秘密有多大价值，足不足以换你的命？”

  徐处仁沉声道。

  “这秘密对你们自然有极大的价值，不然，我又怎么会拿来谈条件！”

  “好，你说吧，只要你这秘密够大，可以免你的死刑！”

  “不，我要的是免刑，就是要放了我。”

  拉赫曼大声道。

  “啪！”

  徐处仁又拍了一下惊堂木。

  “拉赫曼，免你死罪已是对你极大厚恩网开一面，你还想放了你？除非你的秘密对我大宋有意义，不然，你这秘密再大也无用。”

  “当然有用！”

  拉赫曼有信心道。

  看他如此，徐处仁和高惟明都更是好奇了。

  “好，你说吧，看看是什么事！”

  “昨天你们抓到的那个女子知道她是谁吗？”

  徐处仁看看高惟明，高惟明道：“她不是你们送给刘翱的小妾吗？用美色收买他！”

  拉赫曼摇摇头，“她不是刘翱的小妾，只是个名份而已。

  当他弟弟刘咏发第一笔财时刘翱就被我们收买了，他出卖了第一份情报就只能继续为我们提供情报，成为我们的人，他还敢背叛我们不成？还何必再用美色收买他？”

  这倒是实话，有了第一次就会被要挟做无数次，迈出第一步后就回不了头。

  “那玉姬是什么人？”

  高惟明问道。

  “这个秘密一品堂里只有我和喀山知道，玉姬不是一般的细作，她是西夏皇室公主，她汉名叫李晚玉，西夏名叫嵬名婉！”

  “什么，她是西夏公主？”

  高惟明和徐处仁都倍感震惊。

  看他们吃惊的神情，拉赫曼满意的笑了，知道这个秘密足够让自己走出开封府了。

  他接着说道：“李晚玉是现在夏国主李乾顺的亲妹妹，从小就崇拜开建夏国的景宗李元昊的雄韬武功和创下的夏国伟业，也渴望能如大小梁太后那般能执兵掌权睥睨天下，为夏国拓土开疆。

  由于她是女子，更还是李氏宗氏，就断了她走大小梁后的路，嫁给有储君之质的李氏，然后母凭子贵掌国弄权。也不能如男人那般驰聘沙场，她又不可能夺兄长李承乾的皇权。

  诸路不通，她又不甘寂寞，只在深宫弄花伺草，一年前，我们备好货准备启程来大宋，李乾顺召见我们，她突然闯进来说要随我们来大宋，要亲身仔细观察大宋，为日后夏国灭宋做好前哨。

  李乾顺自然不允，怎可能让一国公主去敌国涉险，但架不住李晚玉死缠硬磨，李乾顺又极宠这个妹妹，只得答应，但只让她待一两个月就必须回去。

  李晚玉来了大宋就将李乾顺的话当了耳旁风，来了就不打算短时期回去。那个时候，我们也在想怎么能更好的控制住刘翱。她就自荐说不如她去给刘翱当小妾，不但可以随时监控他，还能及时下达任务和传递情报，更好的指示他做事。

  她都这样说了，我们还哪敢不答应，于是，她就成了刘翱的小妾。”

  高惟明没想到这玉姬的身份如此特殊，还如此胆大有主见，这实是太不可思议了。

  “番邦女子，就是如此不可......”

  徐处仁本想说番邦女子不可教也，有伤风化，有失体统。但话说到一半就有些说不下去了，他虽不认可，却也不得不佩服这西夏女人的勇气和胆略，敢亲身到敌国做细作，而且还是皇室女子。

  拉赫曼道：“这个......足够让你们放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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