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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巧借鬼子汽车


当张德祥衣衫褴褛、皮肤破损、肉体绽裂地站在孔家大院门前的时候,他的脸上写满了疲惫和绝望,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对生活的无奈和无尽的悲伤。

  在这个时刻,刘汉山正在忙着给孔春生喂药。孔春生躺在床上,面容苍白,气息微弱。刘汉山小心翼翼地将药液滴入孔春生的口中,然后轻轻地拍打着他的背部,帮助他咽下药液。

  刘汉山的眉头紧皱,神情专注,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对孔春生的关心和担忧。他轻轻地抚摸着孔春生的头发,低声安慰着他,希望能够给他带来一些安慰和温暖。

  孔春生已经八十四岁了,他的人生已经走到了大限的门槛边缘。"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叫自己去。"这句话描述的是人们对于这两个年龄的忌讳,认为这两个年龄是人生的门槛,一旦跨过去,就能享受到长寿的福祉。

  过了春一直躺在床上,身体如熬干的油灯枯捻,纤细如丝地活着。

  “张书记,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刘汉山疑惑地问道。

  张书记一脸苦笑,无奈地说:“别再提了,真是倒霉透顶。我在路上遇到了一群灾民,他们竟然把我骑的马杀死了,把我的枪和值钱的东西都抢走了。要不是后来遇到了日本人,我可能也被他们给煮了。”

  刘汉山内心暗自窃笑,心想:“平日里在我们这些人面前颐指气使,自以为了不起,可一旦遇到了真正的困境,就变得如此狼狈不堪。人们总是在自己熟悉的圈子里显得牛气冲天,但一旦离开了这个圈子,就什么也不是了。”

  张德祥是来筹粮的。大饥荒不光是民众没吃的,部队也断粮断供。从三月份开始,八路军各部队实行定量供应,一天改成两顿饭。兵们为了填饱肚子,啥事儿都敢干。离队溜号,盗抢街道,甚至用枪支弹药换吃的。国民党军队如此,日本人也如此,甚至驻军附近有了黑市,这让当地的老抬户家发了不少横财。张德祥说:“汉山弟,我不管你想什么办法,就是头拱地也得给我筹到粮食。不然,鬼子打不走,部队也散伙了。”

  刘汉山不语,他在权衡该不该给,给多少。刘汉山有粮食库存,以备荒灾不时之需。去年侯宽带日本人把家里库存的粮食抢走,他让邵大个从湖北购买三万多斤大米,储藏到黄河滩上一个秘密地洞里。

  “粮食有,关键是怎么运到解放区。”刘汉山担心不是多余的。现在粮食是硬通货,比命都珍贵。八路军来的人少了,运粮途中会被饥民哄抢,老抬劫道。大部队出动,会引起日本人和国民党军队的猜疑而引发大的战斗。毕竟,几支部队都在找吃的,有这么多粮食,哪还不拼命。人死了不少,粮食运不到部队,吃不到战士嘴里,不要说功劳,不让你上军事法庭算便宜你。

  张德祥担心的也是这个。

  刘汉山倡议,不妨利用虚张声势的策略。他计划前往县城,向日本人借车,他们拥有两辆卡车。通过连续多次的运输,我们就可以顺利完成任务。张德祥听后兴奋地一拍大腿,连声叫好。他同意刘汉山的提议,并安排刘汉山在明天前往县城,去找那位日本班长原田志乃借车。

  刘汉山和张德祥一起走进日本人住的小院落,三个日本人和刘汉山是熟人,不住点头。原田志乃和爱田美莎有了两个孩子,一男一女。麻宫淳子和荒井美穗子也有了一个女儿。倒是秋津真白还是钻石王老五。听说他有个女朋友,一直两地书缠绵,只等回到日本和心爱的姑娘成家立业。

  爱田和荒井对刘汉山的喜爱不言自表。看到刘汉山进来,踮着小脚如抢食的母鸡,蹬蹬凑上来鞠躬施礼。嘴里呢喃燕语般问候:“汉山君,你辛苦了。”

  刘汉山有点不好意思,特别是在这两个日本女人面前,拘谨腼腆放不开。对于两个日本女人的问安,刘汉山只是频频点头,算是回应。“爱田,你家原田先生在不在?”

  原田正在屋里吃饭。这个时候不是饭点,他早上带队巡逻刚回家,肚子饿得如青蛙乱叫。刘汉山看到,原田吃的是高粱窝头就萝卜咸菜。爱田在孔家大院期间,学会不少中国饭的做法,蒸馒头贴锅饼团窝头,像模像样,今天都发挥了作用。

  原田对于刘汉山这位介绍人内心充满了感激之情,每次见到刘汉山都会表现得异常热情,他会对刘汉山进行一番热情洋溢的鞠躬和点头,这让刘汉山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张先生的父亲和母亲不幸先后离世,他们的遗体需要被运送至河东安葬。你知道,在农村下葬时通常找不到年轻人来抬棺材,所以我们只能选择使用车辆。”

  为了这次葬礼,张德祥向孔留根借来了一套华丽的绸缎大褂,他将自己的头发用水梳理得整齐光亮,就像是涂抹了一层油一样,光滑亮丽,就像是被狗舔过一样,整个人看起来竟然有几分财主的风范。

  “他,是做什么工作的?”原田带着一丝疑惑地看着张德祥。

  刘汉山并没有感到害怕,他知道,只要不动用枪械,他和张德祥只需要用空手就可以轻松应对三个日本兵,对他们来说,这根本就不是一个问题。

  “他是八路军兰封县委书记张德祥,他价值两千大洋。”刘汉山半开玩笑地说道。

  原田先生立刻向后退了一步,显得有些局促不安,似乎在寻找着什么。这时,刘汉山先生亲切地挡住了他的去路,轻声细语地说:“原田先生,请您冷静些,我们之间的事情可以用和平的方式来解决。”刘汉山先生的态度显得十分友好,他甚至用手指向了门外,友好地拍了两下巴掌。

  邵大个和刘汉水两人背着两大袋大米走进了院子。他们小心翼翼地把大米放下,刘汉山先生随即说道:“这些大米重达二百斤。此外,在院子外面还有一百斤白面,那些都是我们这几天使用车辆的报酬。”

  原田先生的脸色在这些大米和白面的诱惑下,由阴转晴,显得十分喜悦。旁边的爱田先生和其他几个日本人看到这些食物,也像孩子一样欢快地嬉笑着。原田先生还是理智地让他们离开了,转而面对刘汉山先生说:“我非常同情张先生遭遇的不幸。人们最大的痛苦莫过于失去父母,他们前往天堂享受宁静,我祝愿您能节哀顺变。”

  接着,原田先生压低声音对刘汉山先生说:“关于车辆的事情,我实在无法答应借给您。不过,明天麻宫和秋津先生需要去黄河岸边拉马草,他们估计需要一天的时间才能回来。”

  刘汉山明白了,拉着张德祥就走。张德祥还没有转过弯来,他的思绪还沉浸在刚刚发生的事情中,刘汉山已经迫不及待地拉着他,步履匆匆,仿佛生怕脚步的迟缓会打破这紧张的平衡。他们刚刚向爱田道别,爱田的脸上满是担忧与不舍,但在这个战火纷飞的年代,每个人都必须为生存而战,为使命而行。刘汉山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他不断地向爱田点头致谢,那是一种无声的承诺,也是对朋友无尽的敬意。

  日本人的严谨和冷酷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汽车准时抵达,甚至额外配备了两桶汽油,仿佛在嘲笑着他们的无助与无奈。张德祥昨夜未眠,紧急调动了两名经验丰富的战士,他们在月色的掩护下,小心翼翼地将汽车驶入黄河滩的寂静之中。他知道,每一滴汽油,每一次引擎的轰鸣,都可能引来致命的危险。

  大米,那承载着无数人希望的大米,被秘密地存放在坝头黑龙潭河堤的一个隐蔽洞穴里。这里,四周是荒芜的滩涂,人迹罕至,只有风在河面上吹起的波纹,才能打破这片土地的沉寂。汽车在夜色的掩护下,连续三趟安全地穿越了河滩,每一次的往返都像是一场与死神的赌博,而他们,都在赌注上押上了自己的生命。

  命运的残酷并未因他们的谨慎而手下留情。第四趟,当他们再次驶向河东曹县的边界时,等待他们的却是一支胡萝头的队伍。胡萝头,这个名字在这一带的土匪中如雷贯耳,他的队伍以狡猾和残忍着称。他们的出现,像是一道冰冷的刀光,瞬间割裂了夜色的宁静,也割断了他们原本微弱的希望。

  张德祥到孔家大院那天,他和刘汉山商量借车运粮的事儿,被槽头陈听到了。徐金凤嫁到孔家没几天,槽头陈早就被胡萝头发展成眼线,孔家大院的事儿,胡萝头掌握得很详细。待刘汉山和张德祥进城,槽头陈就去胡萝头处报了信。让胡萝头想不到的是,刘汉山竟然借到日本军车运粮,他还在马路上盯着马车人龙呢。当他明白过来,几万斤大米已经运个八八九九,只剩扫尾的活儿了。

  卡车上只有两名穿着日本士兵服装的八路军战士,胡萝头七八十名老抬团团围住。看到是满车的大米,胡萝头以为发了横财,得意地狂笑。没想到,半路上杀出一队日本人。看到有土匪老抬劫持军车,迅速摆出战斗队形,朝胡萝头开枪打炮。双方激战,各有死伤。胡萝头的队伍不是正规军,吃亏较大。胡萝头眼看顶不住了,也顾不上大米白面了,先顾明要紧,看日本人喘口气的工夫,组织部队撤退。

  张德祥带着一队人马,一直在后面暗中保护粮食。前面枪声一响,知道卡车和粮食遭到抢劫。他想到是老抬,没想到是日本人。张德祥一看是中日双方部队开战,毫不犹豫地站在老抬一边。中国人多势众,日本人有点吃力,急忙调集附近部队增援。张德祥看到是胡萝头的队伍,弄清了这场战斗的原因,知道帮错了人。又不能反过来帮日本人打中国人。尽管老抬是土匪,不干多少好事儿,毕竟他们是中国人,自己的同胞。张德祥曾说:“肛门是臭肉,也不能割掉喂狗。”他一面派人去解放区请求派部队增援,组织部队掩护,把粮食运走。

  增援部队一到,又打个天昏地暗。这里是大平原,既没有制高点,也没有可攻取的战略目标,只是双方你一枪我一炮地打来打去,就像喝酒没菜吃,辣嘴不解馋,打着打着双方感到没有意思了。天黑的时候,部队悄然撤离,一切恢复平静。

  日本人借车给八路军运粮食这事儿,许多人始终不相信,要知道双方是死敌,是对手,怎么能帮助对方,这不是养虎为患吗。日本人不是电影中那样只会烧杀抢掠的凶狠角色,也有一些懂事理的人,做出一些常人做的事儿。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只要能填饱肚子,日本人屈服软当孙子都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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