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一层和地下一层的通道，五人从电梯间破坏掉紧闭的电梯井，爬进破损了的园区一层。不出所料，这里虽然也是寒冷，但是比起地上来，起码高了20度，上面是零下40度的话，地下一层也就零下20度到零下10度，这个温度对于强健的血族来说，已经是相当于人类0度上下的体感，不是那么难熬了。但阿左的状态奇差，尽管地下一层没有呼啸的风和铺天盖地的冰雪，他还是冷得浑身紫绀。

  这里是地下室，空气流通自然比不上地面，空气中都是难闻的腐朽潮湿又冰冷的灰尘气息。在满是粉尘的地下室，几个人也不敢生火，密闭的空间，粉尘爆炸是毁灭性的。阿左强忍着不适，在方炽的背上冻得牙关咯咯作响。

  这里也是好久没有生命的气息了。地面上细细的灰尘积得有一尺多厚，绵绵密密的，一脚踩进去，灰尘腾起，几个人瞬间灰头土脸。

  爱丽儿走在前面，释放水元素冲洗着地面，水元素温温暖暖的洒在地面，瞬间冻结成一层厚厚的坚冰。她收起水元素，心念一动，感受着水的极寒，她像是领悟到了什么。

  “爱丽儿怎么了？”阿左目瞪口呆：“这是顿悟了？突破有那么容易的吗？”

  “起码比你容易。”

  “我又不是没有领悟技能。”

  “在这漫天灰尘中，你的土不是也没升级吗？”

  “爱丽儿能领悟水的固体形态，我在这能领悟什么？冻土吗？”阿左实在冷坏了，又被上官泠气得哆嗦，浑身上下不受控制的愤怒，在气急败坏的状态下，整个人脸色灰白，身体几乎控制不住的僵硬，几乎昏倒在方炽身上。

  “阿泠，可以了。阿左现在我们这里，已经是做了选择，我们不能这样对他。”方炽实在看不过眼，出声干预，双手搓热了，打算去暖一下阿左的身体。

  “师兄，你可省省吧。你12度上下的体温，就算你把双手搓热了，你能升到20度不，阿左可是37.5的恒温动物，你是怕他不够冷，死得不够快么？我气他，还不是为了让他活血，要么你让他去跑步，要么你咬他。”

  “咬他，可以吗？”方炽纠结。

  “咬~咬我！”阿左听到终于听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事情，兴奋的叫道，脸不受控制的粉红了起来。

  “阿泠，你是认真的吗？这可是不可逆的。”

  上官泠冷哼了一声，守在了爱丽儿的身边。爱丽儿在顿悟的状态中，浑身上下散发一种雾蒙蒙的光，浅浅淡淡的蓝色，像极了故乡的海。

  “把阿左初拥的建议，你是认真的吗？”林琅小声的问自己的女儿。

  “嗯，如果不选择把他转化掉，他这个冬天是肯定过不去的，我们还要分心照顾他，如果他是缪斯的人，就算转化了，我们四个也未必留不下他。方炽承蒙他的照顾，真心也好，苦肉计也好，势必都不能看着他去死。与其这样纠结，不如随了他。”

  “而且，我们只有五个人，你我爱丽儿自然没有问题，如果阿左自然老去，死亡，你让方炽怎么办？”

  “什么叫我怎么办？”方炽气得咬牙切齿，扑上来打算打上官泠。

  上官泠笑着跑开：“我又没说你两个有问题，我们三个都是女人，你长时间没有一个人说话，总是会闷的，哈哈哈哈。”

  两只速度见长的血族，在暗影中，只一晃，就消失在林琅的视线里，这里只剩下顿悟的爱丽儿，和瞪大了琥珀色眼睛，等着冻死的阿左。

  林琅坐在阿左对面，脑子不知道在想什么，愣了一会。

  “林姨，我能叫你林姨不。”

  “你到底多大？”

  “你们女人不管多大年纪，总是介意别人说你们老。我今年应该有170岁。”

  “左大爷，你用不着这么礼貌。”

  “爱丽儿270岁不也是叫你林姨？”阿左还懂得贫嘴毒舌，看来一定死不了。林琅抄着手蹲在他旁边看着他。左大爷叹气：“现在你们都是完整的血族，岁月对你们来说已经没意义了。”

  林琅鼻子里哼了一声：“岁月对你有意义，过些年我们会忘了你的。”

  “你们忘了我吧。”阿左漂亮的，琥珀色的大眼睛都是灰败：“我记得这个地方。我好像是从这里逃出去的。我能回来死在这里，真好。”

  “你从这里逃出去的？”林琅眼睛危险的眯起来：“你从这里逃出去的，你为什么不早说？”

  “我不认识地面上的建筑。我是地下建筑培养的。我认识那些培养罐。”

  “你是说，你是从那些培养罐里培养出来的，然后你应该是被销毁的那些，或者说，你产生了自己的意识，产生了灵魂？”

  “灵魂是什么我不知道。”

  “你死了，让阿泠召唤一下，就知道你是不是有灵魂了。”林琅继续恨恨的说道：“到时候拷问一下你们的灵魂，就知道你到底隐瞒了什么秘密。”

  阿左已经失去了反抗的想法，两只眼睛越来越透明，半透明的玻璃体，细细的纹路，像极了芝娃。

  “芝娃？”林琅试探着叫。

  “芝娃是母猫。”阿左费力的哼着。

  “你是公猫？”林琅出乎预料，尖声问道。声音都带着破音。“你是公猫，爱丽儿是鱼，你怎么被爱丽儿用血咒制住的？你不是天生就吃鱼的吗？而且，而且观主那么强大的感知力，他甚至能感受到西牛贺洲成精了的缪斯，他为什么没能发现你？”

  “我不一样。我是在这个空间，用基因编辑，一寸一寸改变了我的基因，我只有部分身体机能是猫，我，我，我。”阿左的声音越来越小，逐渐的沉寂下来。处于濒死的弥留状态，脸上微笑越来越严重，开始一件件脱下自己身上的衣服，整整齐齐的叠好放在自己的身侧。

  林琅想了一下，咬开自己的手指，一滴鲜血从她手指滴落，掉在了濒死状态的阿左口中，阿左就像是在滚开的油中滴了一滴清水一样，整个人失控的哆嗦着，口中发出骇人的嗬嗬声。林琅下意识的往后一躲。刚好撞上围着园区跑了一圈回来的方炽和上官泠。

  “妈妈，你怎么了。”

  林琅没有说话，把受伤的手指放在自己口中。舔了一口自己已经愈合了的伤口。

  “这里情况怎么样？”

  “没有活口。”上官泠叹了一口气：“地下一层全殉了。上次我们来的时候，这里还有充足的电力供应，整个地下温暖如春。现在没有电能，一片死寂。我们没找到活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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