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拂罗听着，心中怜悯不已，“姐姐这是何苦，当初把真相说出来……”

“你觉得说出来他会信？”燕兰玉迫不及待反问：“当初他神志不清，随便一个女人都能当他的解药，只是很不巧我路过了那里，现在想来，他根本不是执念于那晚的人，而是在相府见到你后，一见钟情罢了，是我太蠢，傻傻分不清……”

“不是这样的。”燕拂罗听出她有死志，紧紧握住她只剩皮包骨头的手，“皓王殿下自始至终执念的都是你，是他误会了，只要把真相说出来，姐姐的困境自当迎刃而解。”

“不，我已经不想要他了，”燕兰玉心如死灰，缓慢且坚定地挣脱燕拂罗的手，“拂罗，你知道吗，我这段时间躺着，每晚梦魇不断，皆是他举刀毫不犹豫捅进我心窝的样子，还有那个血淋淋的孩子，他在我耳边哭泣，问我为什么没能好好保护他……”

燕拂罗听着她绝望的话语，心中也是很不好受，再开口时已经带了哽咽：“姐姐，你若是这样死去，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

“那又如何？世间太苦，还不如一了百了，也不知道我还活到现在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因为老天在给你机会，让你狠狠报复回去啊。”燕拂罗又寻到她的手握紧，既然爱不能唤醒一个人的意志，那就用恨吧，“赵璟没有缘由就这般狠心伤害你，你何不让他尝尝你现在的滋味？”

都是虐文，谁说只能是男虐女，而不能是女虐男了？

燕拂罗瞬间改变策略，信心满满地开始给燕兰玉洗脑。

果然她心中还是有恨的，刚还软趴趴的手听了燕拂罗的话，五指突然动了动，可是很她又自嘲一笑：“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拿什么报复他？”

“我现在不是来了吗？”燕拂罗顺着她的胳膊摸到后背，把她从地上扶起来，“我会帮你，一点一点夺回失去的东西。”

算是为自己之前犯的错恕罪，也是为了以后不要死那么惨做争斗，燕拂罗殷勤地仿佛是自己身负血仇。

聊了几句，外面天已经蒙蒙亮，相信赵璟应该知道她进府来了，既然如此，就省了很多步骤。

她艰难地扶着燕兰玉，一步一步往前挪动，太阳自身后升起，仿佛预示着两人的命运。

终于，她们在路上遇到一个王府的下人，似乎是个粗使丫鬟，但燕拂罗要求不高，只要认得路就行。

“你过来。”

那丫鬟手里端着一盆清水，乍一看见她们两个还吓了一跳，颤颤巍巍挪过来，“夫人有什么吩咐？”

她不认识燕拂罗没关系，但是怎么能喊燕兰玉为夫人呢？那不是侍妾的称呼吗？

不用说了，肯定是赵璟的意思。

燕拂罗不再纠结，让燕兰玉坐在石凳上后，抢过丫鬟手里的水盆，试了试温度，掏出手帕沾湿了给燕兰玉擦脸。

她被关在柴房里，无人问津，身上早就臭得不能再臭了，眼下没有条件梳洗不了，只能擦擦应付了事。

“你可去过主院？”她手上忙活，不忘问问丫鬟自己的目的地。

那丫鬟跪着不敢抬头，声若蚊蝇：“去过。”

“那就好，在前面带路。”

燕拂罗扔下手中黑了的帕子，让丫鬟帮她一起搀扶虚弱的燕兰玉，丫鬟不敢拒绝，依旧抖若筛糠。

费时一刻钟，三人终于来到传说中的主院，本该是赵璟和燕兰玉的院子，只可惜现在里面已经有了别的女主人。

燕怀玉正在吃饭，看见燕拂罗震惊了一下，接着目光一转瞧见燕兰玉，顿时冷哼一声：“我道是哪个笨手笨脚的下人打翻了恭桶，原来是姐姐来了。”

她说着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捂着鼻子怪道：“姐姐成心在我吃饭的时候来，是想让我吐你一身吗？哦不，你已经够烂够臭的了。”

燕怀玉果然很有当恶毒女配的资质呢，这么快就入戏到这般惹人厌。

燕拂罗眯了眯眼睛，开门见山道：“燕侧妃怎么这般没规矩，见到王妃不行礼，还敢出言讽刺。”

“王妃？”燕怀玉脸色扭曲一下，很快又恢复过来，“王妃之位，迟早是我的，她燕兰玉算什么东西……”

“大姐姐再不是东西，也比你是东西，你瞧瞧你这副嘴脸，小人得志。”燕拂罗到底是女人，扶着燕兰玉一路早就累了，这会自然不可能一直站着，直接走过去一脚踢翻燕怀玉的凳子，让她狠狠摔在地上。

“你们都是瞎的吗，王妃在此，还不速速拿个干净的凳子来？”她看也没看燕怀玉一眼，对着周围的下人发号施令，这无疑是狠狠打了燕怀玉一耳瓜子，她顿时气急败坏，爬起来就指着燕拂罗的鼻子骂：

“燕拂罗，你敢说我坐过的凳子不干净？”

“确实不干净，人确实人模狗样，心却是在茅坑里泡过三天三夜的，”燕拂罗从前不怕她，现在自然也不会怕，一把打开她的手，忽略她气得眼眶通红的表情，继续道：“还有，我现在是逍遥王正妃，你却只是一个皓王的一个小小妾室，谁给你的胆子指着我？”

“我……我……”

“我什么我，从前看你脑子就蠢笨，现在连话也说不清楚了，莫不是结巴了？”

她一边怼燕怀玉，一边让出位置给燕兰玉坐下，接着旁若无人地吃起了桌上丰富的美食，嘴巴塞得鼓鼓的，像一只贪吃的松鼠。

赵璟站在门口已经好一会了，看着名义上被他宠着的燕怀玉受欺负也不阻拦，就直勾勾看着燕拂罗。

没一会又听她道：“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没见王妃不能吃硬食吗，还不舀粥来？”

听到这话，赵璟才猛地回神，目光移向燕拂罗旁边那个骨瘦如柴，脏乱不堪的燕兰玉身上，眼中顿时闪过一抹厌恶，烦躁烧毁了他的理智，所以他抬脚走了进去。

他一出现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尤其是燕怀玉，她刚刚还满脸怨毒，此刻变脸比翻书快，哭唧唧着朝他怀里扑去：

“王爷，你可算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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