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九点，她们要回宿舍了，我们才分开。

  在这里上班住宿舍的人，无论男女，除了值班的，都要在晚上九点半之前回去。一是回去太晚会打扰别人休息，二是怕太晚了出什么事。

  如果有事晚上不回去的要给宿舍长请假。

  我送她们到小区门口，然后自己坐公交回去。

  原本说好的第二天我再来找她。

  可当晚回去后，母亲让我明天就回老家，说当兵开始体检了。

  这一切太突然，没想到我们连好好的一个不道别都做不到。

  “我明天就要走了。”

  “不是在月底吗？怎么突然现在就要回去。”

  “我也不知道，我回来以后，我妈让我明天就回去。”

  我在QQ上给她说了一声，第二天自己一早就坐火车回去了。

  回来以后我问外婆：“婆婆，当兵啥时候开始体检？”

  “快了，剩下二十几天了。”

  “啊？！还有二十多天？那让我这么早回来干啥？”

  得知还有那么久的时间才开始，我心中一时间非常气愤。

  自作主张的给我当兵报名，然后欺骗我让我早点回来。

  一直到晚上我躺在炕上，心中那种感觉压在心上怎么都捋不顺。

  “我自己的时间自己不会安排吗？我已经成年了，也有自己的事情。这么早让我回来有什么用？”

  “行，你让我早点回来是因为体检已经开始了。现在你信息有误，距离体检时间还有半个多月，那我就再回去。”

  可是这样一来又要浪费钱。

  一方面是不服气母亲自以为是的安排，另一方面是一块钱都舍不得花的我，现在却要浪费上百块钱。

  想到这里，两种想法在心里纠结不清。

  头晕，头疼，呼吸困难，全身肌肉紧绷，身体止不住的在颤抖。随之一阵天旋地转后，身体再次失控，双拳对着墙壁一阵发泄。

  直到身体精疲力尽，心中的那股劲散开了，我才停了下来。

  可这时候新的问题又来了。

  心里舒服了，但是双手却疼到颤抖。

  清醒过来的我抬起疼到发抖的双手，看着肿的像牛眼一样大的关节，心中再次出现了新的问题。

  如果不是母亲的自作主张，根本不会出现这些事，我的手也不会更加严重。

  这几年我每次心有怨气，我都会对着眼前的东西用拳头发泄。

  墙壁，路灯杆，铁皮，钢管。。

  每次发泄之后，手上的关节都会越来越大。我知道，以后老了这都是病根。

  看着无法逆转的双手，我心中的怒火再次燃起。

  而在这些年，我一直被这种心理反复折磨着。

  我的内心在责怪自己的母亲，但是又想到从小到大周围人和书本中都在说父母是为了自己的子女好。

  最终我将所有的错都加在自己身上，以为每一个父母都会像自己的父母这么做。只是因为自己心理有问题，自己是个神经病，才会感觉母亲的不对。

  毕竟没有一个正常人会对着墙壁让自己的双手皮开肉绽。

  就在我回来的第二天，外婆这里下雪了。我在院子里堆起雪人，然后拍照给她发了过去。

  相隔两地，我们只能线上联系。

  又过了几天，还是决定要回去。

  “当兵体检还有半个多月，我想回去了和你再待几天。”

  “真的吗？那你啥时候回来？”

  “我想今天就走，但是我现在没钱。回去以后就没有回来的路费了。”

  “没事，我有钱，我给你。”

  看她这么说，当时我心里愧疚和幸福并存。

  我这次回来没有跟母亲说，也没有回去。

  白天就在网吧或者公园待着，时间差不多了再去找她。

  终于等到她下班了。我来到楼下，碰巧看到冯华芳和冯华娇姐妹俩。

  冯华芳惊讶的问道:“老哥，你不是当兵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还没等我说话，性格活泼的冯华娇则是冲我跑过来跳在我身上抱着。我没做好准备，被她膝盖直接顶到小肚子向下的地方。

  一股蛋蛋的忧桑油然而生。

  因为位置比较尴尬，我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强忍着蛋疼的感觉和她们随便聊了几句，然后就走了。

  ……

  我和张华华吃过晚饭后，还和之前一样，几个人在大雁塔北广场瞎逛。

  其他人没什么变化，但是刘苗苗变化挺大的。之前那么一个唯唯诺诺的文静女孩，几天不见，现在敢从我身后偷袭掐我脖子了。

  只不过当我转过身之后，她又害羞的低下了头。

  时间过得很快，又到她们回宿舍的时间了。

  回来的时候我就决定了，这几天我会尽量和她在一起。所以在吃饭的时候，我对她说：“今晚请假，别回去了，可以吗？”

  这是我第一次主动约一个女生夜不归宿。和她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心里就怕她会拒绝。

  当然，她没有拒绝，只是面露羞涩的笑着点了点头。

  那晚，我带着她去网吧通宵。

  老实说，我不是没有想过和她开房，只是我怕她把我当成那种肤浅的人。

  我不是什么圣贤，但我绝对不只是为了她的身体。

  所以最终我选择了网吧，这也是那个年代的我们最后的去处。

  我这种网瘾少年，加上第二天没事干，自然是玩了一晚上游戏。但是她不行，没什么玩的，加上第二天还要上班，看了会电视就躺在我腿上睡了。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八点，她去上班了，我无所事事，也不想上网。便找张小乐出来一起溜达。

  我俩来到西门的环城公园，这也是学生时期那个没钱的我们为数不多可以娱乐的场所。

  来到公园的健身器材这里，我边玩边问道：“你啥时候走？”

  “我差不多就这两天。”

  “你们走的这么早，我这还有半个月。”

  “那可能每个地方走的时间不一样。”

  想着想着，我突然笑着说道：“前几年咱俩一起不上学了。现在我要去当兵，你也去了。”

  “其实我一直都想当兵，只不过家里没关系，所以一直没去。去年你体检回来以后给我说当兵体检没那么难，加上你今年还要去。所以我也想着去报名试试，没想到真的通过了。”

  “那接下来两年就见不到了。听说部队不能带手机，不能上网，可以说是和外界断了联系了。”

  “那没事，刚好戒戒网瘾。咱们这几年只要出来就上网，网瘾特别重。”

  “哈哈哈，倒也是。”

  我沉思了一会又问道：“那两年之后你留不留？”

  “不知道，看情况吧。像咱们这种没学历没技术的人，留在部队也不错，起码是一条出路。就看到时候能不能留下吧。”

  他的说法我认同，毕竟我去当兵也是为了一条出路。

  我俩吃了午饭之后，他回去了。我自己找了一个公园的长凳躺着休息。

  十一月份的西安也有点冷了，睡不了多久我就被冻醒了。

  回家是不可能的，回去除了被骂没有任何好处。

  至于我自己开房休息，那就更不可能了。

  这次回来路费都是她才出的钱，我不会为了自己享受花她的钱。

  公园里躺一会，起来活动一会。就那样兜兜转转，终于等到她下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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